紀錄片研究的一二周課分别放了囚和提提卡,放提提卡之前老師提到可以在觀看的過程中将兩部自行做一下對比。

僅論表現内容的話,都是拍攝精神病患者,借病症的隐喻完成對權力的反思與解剖。但囚較之提提卡松弛太多:囚尚處于一種較為和緩的醫患關系之中,提提卡則完全被壓制于嚴酷的專制統治之下。囚是喻指性的囚籠,提提卡則是事實上的監獄,麻木殘忍的生活讓人悚然。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驚恐和焦慮。

但兩者的介入方式差别很大。對比來說,囚進入被攝者生活(保持距離的)而不介入紀錄影像,提提卡強烈介入影像而幾乎沒有進入被攝者生活的痕迹。或者說囚在提煉被攝者的生活,但提提卡完全隻是一種即興的選擇?提提卡中印象最深的兩部分是臉的特寫和通過改變焦距實現的推拉——

不斷聚焦面部,通過皮膚紋理的細微運動或五官移動的某些幅度使人物内在的痛苦呼之欲出。這種狀态對懷斯曼來說好像已經足夠,揭示自己需要的情緒,就不必再費力走入他們一步步抽絲剝繭甚至破壞生活原生态。放大的臉上每一絲情緒都足夠撼動觀衆。(直接電影所說的“非日常事件”?這些日常夾縫裡的絕望)

或者運動。改變焦距的推拉總是有種移動過硬的感覺,在懷斯曼的執導之下甚至感到一種暴力。好像被甩來甩去,無法舒适地做一個隐形的觀衆,必須跟着鏡頭前進後退,跟着它追蹤反思——推拉時而進入特寫,時而退居全景,注意力在人物本身和所處環境之間不斷打轉,于是也不得不反思二者之間的關系,就像吉姆赤裸着站在牆角的那一處,鏡頭逼迫着觀衆在心裡為這具身體與這個空間打上結。

觀看提提卡的過程中總是想到卡薩維茨,其實觀影的感覺差不多。幾乎每個人物都躁狂又驚慌,不停地說,節奏緊張,不留空隙,喧嚷到有時為這種真實暈眩。正式接觸到直接電影這個名詞,第一印象更像是經曆了一場觀影的SM,脫離了慣常觀衆的安逸視角,被虐之後反而覺得很爽。酣暢淋漓。搞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喜歡這種明快幹練???直接刺穿一切的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