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了一下Mikki君。感覺它提供的淚點結合了災難片的親情殺和忠犬八公的寵物殺。内容上更貼近前者——它比Iris的父母更像她的父母,和Arco的家人形成平行對照。但情感上它所激起的更像後者。二十一世紀雖然沒有Mikki這種智慧程度的保姆機器人,但它忠心不二、少言、無條件滿足主人需求的特質,十分吻合我們這個時代對狗的文藝呈現。是一種““絕對溫暖”的存在。與此同時,就像狗無法真正理解主人的憂愁一樣,Mikki也不能理解Iris為什麼覺得現在是worst era of humanity,并産生了想要逃脫的想法。它和狗一樣,是一種“絕對不理解”的存在。

昨天刷到一個帖子,大意是人們說狗忠誠,其實是一個把它們大量意圖不明的行為冠以忠誠之名的選擇。這句話apply到山洞那一幕尤其合适。那一段之所以精妙,是因為導演使用了碎片和故障的語言,克制地沒有讓Mikki的台詞超過機器人能說的話,至此它所做的一切依然可以用程序設定來解釋——Iris的人身安全優先等級當然是高于一切,包括它自己的。觀影的時候,我身邊很多觀衆在看到這裡時哭了,這代表他們在心裡默默替Mikki完成了靈性的躍遷,人工智能和人之間的鴻溝得到填補,用愛、忠誠,或其他名字。這件事由觀衆來做而不是導演來做,非常legit也非常得體。這是絕對溫暖的方面。

但另一方面,Mikki損毀在帶Iris回家的路上,她們的擁抱模糊了理解的溝壑,但不能掩蓋溝壑的存在。因為“絕對的不理解”,所以那個山洞不僅是它物理上,也是哲學意義上,能夠到達的最遠的地方。私心覺得如果不讓Mikki對警察說出危險區裡有“兩個”它負責的孩子就更好了,因為那是觀念的轉變,它應該到最後都堅持Acro都是個危險人物的。說出“兩個”的那刻它非常像個試圖理解和尊重孩子的父母,讓我覺得不太真實,沒必要。

好像一直都對文藝作品描寫機器人的自主意識和情感能力持比較抵抗的态度,倒不是因為思想保守或者對科技進步缺少想象力,而是對機器人這個設定的純粹性,有種很詭異的追求。說白了就是覺得像狗比像父母美多了。一定要像狗一樣無能為力,理解的鴻溝一定要橫陳在那裡,很多微妙的東西才能浮現出來。雖然Mikki為了找回可以Iris付出一切,但它永遠無法理解她的寂寞。寂寞到底是什麼。盡管它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存,還是永遠無法支持她随彩虹而去的決定。就是這一點,讓我特别特别悲傷,但也特别特别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