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于陀螺電影)
亞曆山大·科貝裡澤重新拾起他在首作《夏日不再重來》中使用的索尼·愛立信手機,踏上遊曆探索格魯吉亞的旅途,以其粗粝的質感,捕捉家鄉的山野。這是一部“家庭作坊電影”,他的父親大衛·科貝裡澤飾演主角Irakli,與隐形的Levani,順着格魯吉亞的足球場一同尋找自己的女兒Lina;哥哥喬治·科貝裡澤負責了本片的音樂音效工作;這是一部公路電影,出發的動機基于對故土的愛,影片在路上尋得自己的意義。
影迷們相當熟悉亞曆山大·科貝裡澤的前作《當我們仰望天空時看見什麼?》(2021年柏林主競賽),而到了《落葉球》,盡管影像的質感,空間的形态均有所改變,我們仍然可辨認出那些前作中已形成的方法與風格:主角在Part 1啟程尋找,迷失在半路,Part 2的标題出現時,表面上一切如常,而主角的内心已從強烈的尋找對方(彼此)的動機中解脫,轉而享受路程(生活)本身。《仰望天空》中兩位主角在同一片空間下共享“陌生”的聯結,超脫于戀人重逢的美滿,而《落葉球》則更進一步,“一片天空”下靜滞的城市空間進化為一段如“落葉球”(一種足球的任意球踢法,球在飛行過程中幾乎不旋轉,因而在空中會突然下墜或産生不規則軌迹,像飄落的樹葉一樣)般飄忽不定的旅程動線,我們始終跟随着Irakli,追尋着Lena在這段動線留下的線索,卻在沿途,對風景、衆生、萬物的關注中共享着經曆本身。當結尾Lena第一次以書信的形式與Irakli溝通,我們才意識到:正是那些一路上共同見證的凋零的落葉,被拆除的球門和球場,村落裡口耳相傳的曆史……那些已然(如古早數碼影像般)朦胧或正在消逝的景象,構成了情感共鳴和互相理解的基礎,深埋入或以家庭、朋友圈或以更龐大集體為單位的潛意識中。
在索尼·愛立信手機的鏡頭中,部分人物隐形的概念設定生成了影像本質層面的全新效果(而《仰望天空》中類似的概念,身份變換則停留在叙事層面)。低技術的數碼像素塊的集合中,焦點不複存在,視覺的瑞利判據開始失效;一切變得扁平而公平,不再僅是目光投向風景、衆生、萬物,而是全部的感官凝望着可見與不可見的層次,一種持續牽引觀衆的遊戲機制悄然生成:鄉野間空蕩的球門框成為一個個任務打卡點,在鏡頭中形成更小的相框,突兀的紅色人物是可獲取關鍵任務的互動NPC,仿佛嵌入一部千禧年低清全開放世界遊戲——可以無休止地沉迷,讓主線無限延宕下去。
正如導演科貝裡澤想要傳達的,在形式的進化,或者說是“以退為進”中,他完好地保留了前作中那些珍貴的特質,所謂“作者性”或“作者印記”大體如此。
粗粝的遊戲,延宕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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