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7.5億的《阿修羅》,口碑與票房雙撲。
2018年7月12日,《阿修羅》與姜文的《邪不壓正》撞檔上映,卻毫無招架之力,短評區放眼望去皆是一星差評,衆多觀衆吐槽能看的隻有特效,故事雷人程度媲美《封神傳奇》。
口碑撲街下,《阿修羅》在《邪不壓正》和《我不是藥神》的雙向夾擊中,最終票房不到5000萬。相比于《阿修羅》背後出品方真鑒影業30億的預估票房,5000萬顯然是一記重錘,輸得比《爵迹》還慘,1.5億成本的《爵迹》起碼還拿到了3.82億的票房,虧損金額并不算太大。
《阿修羅》的主要制作方兼出品方為甯夏電影集團和真鑒影業。2008年,甯夏電影制片廠曾憑借《畫皮》絕地重生,在主流商業市場證明自己,并順利完成轉企改制,更名甯夏電影集團。2012年,《畫皮2》以7億的成績創造了新的國産票房紀錄,《畫皮》系列的成功,使得甯夏電影集團再次将目光瞄準奇幻題材。
但是在《阿修羅》長達6年的籌備時間中,中國電影市場已經開始發生了質變。2015年。《捉妖記》的成功讓整個電影市場開始流行奇幻熱,但跟風進入市場的《封神傳奇》《鲛珠傳》《爵迹》等最終卻均以票房失利收場。縱觀這些撲街的奇幻影片,無不貼着“好萊塢”、“重工業”的标簽,以特效制作作為賣點,但在内容質量上卻鮮少有及格作品。
國産電影的工業水準是必須升級的,工業進步也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完全本末倒置卻不值得提倡,也很難在市場取得成功,《阿修羅》的失敗早有伏筆。畢竟,時下的電影市場,觀衆對于内容的要求是大于對工業水準要求的。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作為一部原創奇幻影片,《阿修羅》的投資成本高達7.5億,《阿修羅》的編劇兼真鑒影業CEO楊真鑒也曾在多個公開場合上強調了7.5億的成本投入。
以楊真鑒的說法來看,《阿修羅》之所以耗費巨資主要有三大原因:拍攝期視效環節啟用北美團隊;籌備期采用全球設計頂級人才;制作周期長、團隊規模巨大。
據悉,《阿修羅》的幕後制作團隊由35個國家、200多位國際級電影工作者,以及1600位中國電影工作者組成,其中不乏多位參與過《速度與激情》《指環王》《權力的遊戲》《瘋狂麥克斯》等好萊塢大片的主創人員。
值得一提的是,《阿修羅》的服裝顧問雇用了打造《指環王》三部曲服裝造型的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師Ngila Dickson,據楊真鑒介紹,Ngila Dickson在劇組親自工作了1年以上,整個服裝單元支出達到3000萬元。美術方面,影片聘請的20位設計師在全球概念設計師網站排名前40位,酬勞自然不菲。
在拍攝上,為了呈現影片中“三頭一體”的角色設定,劇組在拍攝時用6000平米的LED搭建了一個六面LED的拍攝棚;為了便于後期CG特效和合成,影片用了一個1萬平米的棚,用到的藍布總長度達到了56公裡。
在特效上,楊真鑒稱7.5億成本的30%都用在了特效上,影片中形狀神似南瓜的怪物人,就是斥資數百萬美元打造的CG角色。在電影結束後的字幕中,整個特效團隊的名字長達10分鐘左右才呈現完畢。
如此巨額投資最終效果到底如何?《阿修羅》上映後,對于影片特效和視覺呈現效果,很多觀衆直言确實可以稱是頂級水準,但是影片本身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僅故事欠缺深度、人物塑造蒼白,更是缺乏完整的故事線,影片中呈現的世界觀也經不起推敲。
令人不解的是,《阿修羅》在特效、美術、服裝上費盡心思,但是在更為重要的導演選擇上,卻并未請國内名導保駕護航,而是選擇了在内地知名度并不高的張鵬,畢竟這位好萊塢知名的執行導演是以武指見長。
在口碑撲街的情況下,《阿修羅》最終票房成績僅5000萬。如此看來,《阿修羅》片方想實現預期的30億票房不僅完不成,而且以國内目前的票房分賬比例來看,《阿修羅》連影片22.5億的票房保本線都不可能觸及。
甯夏制片廠靠奇幻片絕地重生,但《畫皮》成功有特殊時代背景
作為《阿修羅》的兩大制作方兼兩大出品方,甯夏電影集團和真鑒影業可謂淵源匪淺,早在2008年雙方就合作了《畫皮》。當時甯夏電影集團還叫甯夏電影制片廠,是《畫皮》的主要出品方,而楊真鑒擔任的則是《畫皮》的藝術總監和營銷總監。
當時,《畫皮》以8000萬元的制作發行成本,獲得了2.4億的國内票房收入,成為中國電影在國慶檔期最賣座的電影之一,甯夏電影制片廠也一舉在主流商業市場取得成功。
《畫皮》取得成功前,甯夏電影制片廠這種在全國排名末位的小電影制片廠從未有過操盤商業大片的經曆,事實上,當時的甯夏電影制片廠負債達到了500萬元,幾乎被國家電影局吊銷攝制許可證。正是借着《畫皮》的成功,甯夏電影制片廠才一鳴驚人,并依靠光環效應順利在2009年完成轉企改制,改名甯夏電影集團。
《畫皮》取得成功後,甯夏電影制片廠副總裁龐洪在2010年初成立了麒麟影業,楊真鑒也加盟其中擔任麒麟影業的副總裁,此前的好萊塢大片《血戰鋼鋸嶺》投資方中就有麒麟影業的身影。2012年,《畫皮》系列重啟,影片主控交到了麒麟影業手中,龐洪擔任制片人,楊真鑒依舊為藝術總監和營銷總監,甯夏電影集團則成為了聯合出品方之一。
《畫皮2》在當時以1.2億的成本取得了7.02億的票房成績,成為首部票房過7億的華語電影。就在市場翹首以待《畫皮3》問世時,甯夏電影集團、麒麟影業、真鑒影業卻推遲了《畫皮3》的進程,轉而将精力投放在了《阿修羅》身上。
甯夏電影集團在奇幻題材上取得的成功,市場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相比于《畫皮2》吸引來了華誼兄弟、光線傳媒、歡瑞世紀等業内一線影視公司,投資7.5億的《阿修羅》的聯合出品方中極少有一線影視公司的身影,聯合出品方排行第一的霍爾果斯強視影視,則是被當代明誠文化100%控股的子公司,而當代明誠也是影視行業的新兵。
不過在《阿修羅》的投資方中,有一家公司很是引人注目。作為《阿修羅》的最大投資方,三十六計文化傳媒的實際控制人張家豪曾多次在影片的宣傳中亮相。三十六計文化成立于2012年,張家豪在文旅,地産,金融,健康,環保,科教等行業均有投資。
在影視領域,三十六計文化此前的投資項目僅有2014年投資《賜愛》和《愛在當下》,這兩部影視作品知名度均不高,在百度和豆瓣均未檢索到詞條。2018年,三十六計文化準備聯手大地電影院線成立50億元的“影院投資并購基金,全面進軍影視文化産業投資,通過“金融+渠道+内容”的戰略,在影視行業展開深入投資。
據悉,三十六計文化還約定了與《畫皮3》和《阿修羅》續集的優先投資權,但是從《阿修羅》的表現來看,張家豪的這次投資顯然是失敗的。不過從爆料出來的雙方合作細節來看,“不到兩個小時敲定投資”、“在制作後期才與參與進項目并成為最大投資方”等信息,也可以看出這筆投資略為草率,張家豪作為外行人對影視行業的風險把握也并不到位。
《阿修羅》複制《畫皮》的成功是不可能了,畢竟《畫皮》的成功是有着特殊時代背景的。以甯夏電影集團總裁楊洪濤為首的核心電影團隊專業能力紮實;影片融愛情、動作、奇幻和驚悚于一體的“奇幻電影”定位成功;影片卡司陣容豪華;甯夏電影制片廠“單片制勝”的獨立制片模式很利于在當時的電影市場打開局面。在《畫皮2》中,烏爾善的執導和華誼、光線等一線影視公司的加盟更是助推了《畫皮》這個IP的市場影響力。
但是時過境遷,《阿修羅》長達6年的籌備時間内,中國電影市場已經發生了質變,觀衆審美逐漸被培養起來,對影片質量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實,以現在的市場衡量标準來看,口碑上并不占優勢的《畫皮》系列能否成功還是未知。
觀衆更喜歡好故事而非特效,再豪華的特效也救不了空洞的内容
近年國内的奇幻電影市場,其實更像是一個“陷阱”。
2015年暑期檔,《捉妖記》以24.4億的票房成功創下華語影片票房紀錄,随之開啟了奇幻電影熱潮。同時,2015年前後,中國電影的工業化水準開始提高,從此以後,大制作就成了後來諸多奇幻影片的賣點。
2016年的《封神傳奇》投資5億,同時宣稱是配以好萊塢3D特效團隊協助制作,但這部“奇幻史詩巨片”最終卻以2.83億的票房成績慘敗,随後同樣大誇制作的《鲛珠傳》《爵迹》《西遊記女兒國》等奇幻影片均步上了《封神傳奇》的後塵。
或者在很多人看來2018年春節檔上映的《捉妖記2》是成功的,非也。春節檔開始之前,《捉妖記2》大有拿下檔期冠軍之勢,但最終卻被《唐人街探案2》和《紅海行動》反超,在第一部的IP基礎和耗資1億的大陣勢宣發下,《捉妖記2》僅拿到了22.37億的票房,明顯是不及預期的。
在投資成本與工業化水準越來越高的情況下,中國奇幻電影開始陷入撲街“定局”,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内容差強人意。長久以來,大多奇幻電影習慣了卡司陣容和大場面的堆砌,雖都宣傳以東方傳統文化符号為核心,但實則隻是噱頭,在内容上缺乏深度的文化思辨與世界觀、價值觀的呈現。
且在模仿好萊塢的路上,中國的奇幻影片的西方奇幻色彩越來越重,變成了四不像的“無根”作品,很難引起觀衆共情。《阿修羅》就被吐槽是雜糅《指環王》《權利的遊戲》《阿凡達》等影片而成的合體。
内容的缺憾,是再豪華的特效也不能彌補的,而且放眼中國目前的電影市場,内容質量的上升才是根本,工業化水準是需提高,但是不能本末倒置。2016年,中國電影增速放緩開始理智下來後,2017年電影市場上口碑效應被放大,如果說《摔跤吧!爸爸》《二十二》等影片都是借助口碑實現逆襲,那今年《我不是藥神》的出現,就是影片以高口碑取得壓倒性優勢的标志性作品。
在關于《我不是藥神》的争議中,有不少觀衆認為其雖然是部不可多得的好片,但是客觀上來講9.0的評分還是過高了,理論上在8分-8.5分才算客觀。但是仍有不少觀衆表示“道理都懂”,但9分并不算過譽,因為對《我不是藥神》的認可,就是對國産良心影片的認可以及鼓勵。
長久以來,中國電影市場對工業化一直有着極度的執迷,但是,工業化路上更需匠心,不然最終呈現出的隻是“空有其表”的精緻外殼。以領先于《我不是藥神》上映的《動物世界》為例,投資3億,最終票房5億,是難以回本的。
《動物世界》不僅在特效制作上保持了較高水準,且是在類型片領域一次較為成功的探索,票房體量本應該遠高于5億,為何最終票房不溫不火?在筆者看來,《動物世界》在特效上花費的心思過多,反而有炫技嫌疑,特效喧賓奪主,而劇情内容卻較為單薄,難以服衆。
其實不僅是奇幻影片,現在市場上不少電影似乎都難逃“工業化”與“内容質量”割裂的局面,但是“特效轟炸眼球”的策略,在當下的電影市場已經越來越難以立足了。定位奇幻史詩大片的《阿修羅》,撲街也并非沒有預兆。
據悉,《阿修羅》這個IP會和《畫皮》一樣被制作成三部曲,不過《阿修羅》最終票房虧損超7億,對片方來說需要重新考慮是否要制作續集,畢竟,在學會講好故事之前,還是不要再如此浪費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