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蒂娜 Bettina

導演: Lutz Pehnert
編劇: Lutz Pehnert
主演: 貝蒂娜·魏格納
類型: 紀錄片
制片國家/地區: 德國
語言: 德語
上映日期: 2022-02-13(柏林電影節)
片長: 107分鐘
IMDb: tt17079276
1947年出生的創作歌手貝蒂娜·魏格納(Bettina Wegner)通過沙啞的聲音,詩意的歌詞唱出對東德的懷念,被迫搬到西德的經曆,并幽默、坦誠地回顧自己不停反抗的人生。佩納特以貝蒂娜1980年創作的歌曲《信條(Über Gebote)》串聯叙事,結合東西德的檔案影像,貝蒂娜因抗議蘇聯鎮壓布拉格之春而上庭受審的錄音,以及她自己的文字和音樂來展現她的生活。
這部黑白與彩色交織的紀錄片,首映于2022年第27屆柏林國際電影節,獲全景單元費比西獎,并于2022年5月19日在德國全境上映。
《貝蒂娜》
在東西德之間,她是她自己✦
影評作者:Miriam N. Reinhard
編譯:對蝦
編輯:K
,時長02:52
休息日陰沉的下午,步入一家不起眼的影院,僅有一間放映廳,售票員說是“曆史片”。
與零散幾位觀衆就坐,熒幕亮起,由黑白至彩色,你将看到柏林公園的一個盛夏:狂歡的人群随音樂舞動身體,落落大方地展示(舞姿),用四肢探知他們所處的空間,隻為沉浸此刻,慶祝正在發生的每一分秒,貝蒂娜·魏格納的歌曲“如果我是一隻小鳥”随之響起來,而這就是由盧茨·佩納特導演的全新紀錄片《貝蒂娜》的開頭。
Wenn ich ein Vöglein wär音樂:Bettina Wegner - Blues für mein eignes Begräbnis

這部107分鐘的紀錄長片深情呈現了東德女歌手貝蒂娜·魏格納的一生。
貝蒂娜出生于1947年的西柏林,後随信仰共産主義的父母遷往東柏林。對于藝術的熱愛讓年輕的貝蒂娜開始寫歌,她歌唱愛情、親情,歌唱婦女和孩子們。

導演盧茨·佩納特與貝蒂娜在柏林國際電影節
面對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政治與時代的變動,貝蒂娜将自己對愛的呼喚寫進歌中,也因此收獲了越來越多的聽衆,得以舉辦規模數百甚至上千人的演唱會。她有時輕快、有時激憤的歌曲逐漸引起東柏林政府的注意。1968年,貝蒂娜因參與激進運動被關入獄19個月。1983年,東德政府以“從事外币交易和不端行為”的罪名将貝蒂娜驅逐至西德,貝蒂娜被迫與東柏林的家人和朋友分别,獨自在陌生的城市生活。
年輕時的貝蒂娜
即使被東德政府判定為“激進分子”,貝蒂娜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對政治的抗議者。她說:“我隻想唱情歌,唱一切關于愛的歌”。她不斷表達對于家鄉的熱愛,贊美東柏林真摯且熱心的人們,懷念自己無憂無慮的過往。
遺憾的是,這位富有同情心的女歌手鮮有機會再次返回東德,直至1989年柏林牆倒塌,東西德的概念逐漸淡化,“故鄉”的概念已難找尋。她說:“我時刻想念故鄉,無論它可能在哪。”——導演盧茨·佩納特邀請已經75歲貝蒂娜·魏格納重新講述自己的故事,借助來自上世紀的舊照片、歌手演唱影像片段和政府審查問答音頻,《貝蒂娜》不僅是對歌手音樂生涯的回顧,也是關于逝去時代的一次記錄。
旅途在影片中徐徐展開,跟随歌手的自述,我們在歌聲中體驗貝蒂娜藝術創作的過程。直到影片将近尾聲,個人的足迹逐漸彙入曆史的洪流,我們方才意識到,穿插在電影中歌手青年時期的錄音,正是來自于1968年東德法庭對貝蒂娜的審判記錄。

年輕時的貝蒂娜
Der Prinz ist gegangen音樂:Bettina Wegner - Tanz mich bis zur Liebe Schluss

成長經曆與藝術作品,曆史與個人的概念很難分開。透過黑白濾鏡下的訪談,觀衆無需更多的說明即可觸摸到貝蒂娜·魏格納經曆過的年代,現時的紀錄折射出過往,也清晰地展現出關于歌手個人的故事如何與時代緊密相連。
1968年8月21日,蘇聯裝甲車突襲布拉格(譯者注:即“布拉格之春”事件),導演佩納特對該曆史事件的影像資料采用消聲處理,但暴力的巨響依然能夠穿透熒幕,振聾發聩。
與此同時,20歲的貝蒂娜也迎來第一個人生的轉變,她走上街頭,發放反對蘇聯軍事進攻的傳單,也因此被判處監禁,不得不中斷所有演出計劃。導演佩納特同樣引用了五十餘年前這場法庭審判的原始錄音,面對法官冷漠的問訊,年輕的貝蒂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這樣做,是因為我隻能說話,而不能做其他的事。如果我可以前往布拉格,那麼我會去的,但我隻有我的文字和音樂,因此我不會停止發聲,也不會停止歌唱。”

年輕時的貝蒂娜
政府與這位女歌手的矛盾最終在1983年完全爆發,貝蒂娜被剝奪東德公民身份,驅逐出境。來到西德的貝蒂娜雖然收獲了新的聽衆,但卻失去了與故鄉的聯系,她懷念東德,書寫自己的漂泊無依,然而無盡的鄉愁難以消解,“我再也沒有感到歸屬感”,她在采訪中這樣說。故鄉遠去模糊的身影并沒有讓貝蒂娜放棄始終清晰、熱烈的自我表達,她繼續唱着自己喜歡的憂傷情歌,也将她的愛延伸到更寬廣的地方,《信條》便是在這時創作的。
Gebote 信條音頻:00:0002:26
“十個信條 作為我生活的終極武器
要站得筆直 在衆人坐下的時候
要當一陣風 在衆人流汗的時候
要大聲說話 在衆人沉默的時候
在捉迷藏的遊戲中露面
永不成為别人
永不為傷口哭泣
溺水時依然懷有希望
富有時依然保持清醒
将敵人變成朋友
與弱者團結一緻”
(歌曲《信條》的部分歌詞)
導演盧茨·佩納特将這些信條用作《貝蒂娜》的幾個副标題,它們注解着影片的故事線,也無疑,正是貝蒂娜本人歌唱一生的原因。

貝蒂娜創作過程
本片用兩條支線追蹤紀錄歌手的工作和作曲過程:一是與三重奏樂隊“通道藝術”(L’art de passage)的某次彩排,二是随後在德累斯頓的演出。我們可以從中窺見貝蒂娜對自己演唱專業、嚴格的要求,也可以感受到歌手與聽衆的交流。如果說藝術的進程不會終結在作品的完成,那麼藝術家也不會在表演過後就停止回應聽衆的需求:她敞開自己,保持與聽衆的對話。
很多記錄公衆人物的紀錄片會邀請相關人物圍繞主人公展開讨論,這種叙述方式卻并沒有出現在《貝蒂娜》中。這部影片全然記錄貝蒂娜,記錄她的聲音,沒有任何來自他人的觀點,從而賦予全片一種濃郁的氛圍感,在歌手的陳述下顯得詩意。畫面與歌曲遙相呼應,貝蒂娜的歌聲緩緩融入舞蹈的軀體中。
如同是歌聲召喚出的電影畫面,時而憂傷,時而歡樂,時而映襯歌曲的文本,這些畫面本身也成為歌曲朦胧的意象。歌曲擁有無限的生命力,它們所感召的或許已超出創作者的本意,同樣,音樂也絕不僅局限于狹小的表演舞台,演出落幕,影片結束,音樂更多的可能性将留給未來知音探尋。在一切已知的曆史之後,詩歌與歌曲将繼續前行。

老去的貝蒂娜優雅通透
貝蒂娜·魏格納的聲音也是這樣說的:到其他時間去,到其他世界去,感動人們,與人共鳴。
如果他們也對“無論在哪的故鄉”懷有“永恒的鄉愁”。
So alt bin ich geworden音樂:Bettina Wegner - Wege

**本篇影評編譯自hagalil網站影評Bettina,譯文有所删改。
貝蒂娜·魏格納
Bettina Wegner

德國歌手、詞曲作者,出生于1947年11月4日的西柏林,後跟随信仰共産主義的父母遷往東柏林。1966年,貝蒂娜進入恩斯特·布什戲劇學院(Hochschule für Schauspielkunst Ernst Busch)學習戲劇,與朋友共同成立東柏林民謠社團(Hootenanny Klub,後改名為十月社團),鼓勵社團成員自由地寫作劇本和歌曲。
1968年,貝蒂娜因宣傳反對蘇聯對布拉格的襲擊被判處19個月監禁,之後她将演出由公開轉為地下,召開多場私人演唱會。1978年,貝蒂娜參與的一檔電視節目使她在西德一夜成名,并開始在西德演出。1983年,東德政府以“從事外币交易和不端行為”的罪名将貝蒂娜驅逐至西德。2007年,貝蒂娜舉辦告别演出,她說:“也許我還會繼續唱歌,但不會再将音樂作為我的職業。”貝蒂娜·魏格納現居柏林。

盧茨·佩納特
Lutz Pehnert
德國導演,1961年出生于東柏林,父親是時任東德文化部部長。由于父親的關系,盧茨年輕時進入青年世界日報(Junge Welt)實習并留任做文化訪談編輯和記者十餘年。
1995年,盧茨辭去青年世界日報的工作,成為一名獨立作者和導演。他執導的紀錄片如《黨派(Partisan)》,《喂!德意志民主共和國(DDR Ahoi)》,以及《貝蒂娜(Bettina)》都反映出前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即東德)的文化、娛樂和人民生活。
盧茨·佩納特在青年時期就已聽過貝蒂娜的歌曲。本次電影中,他與貝蒂娜對話,結合曆史影像,拍攝制作本片,意在為觀衆呈現一個“隻想唱情歌,不想做政治歌手”的貝蒂娜。

參考資料:
** 影評 :Miriam N. Reinhard Bettina https://www.hagalil.com/2022/02/bett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