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是本片導演竟然有一定的學術素養,我幾乎能從影片裡看到我大學裡所看過的一切學術思想/觀念的影子,包括但不限于女權主義、父權制與資本主義、文化研究學派、存在的意義問題,甚至于伊尼斯和麥克盧漢(馬是男人的延伸)。
電影的核心,讓我聯想到了之前看到過的一篇講述女權主義的文章(忘了誰寫的),其中心思想是父權制是産生壓迫與剝削的根源,這種壓迫衍生了其他一切壓迫,因此它呼籲建立一種以“母親”為中心的嶄新的社會結構,這種社會結構會帶來着與父權制社會不同的影響,前者對應着開放、包容、和平等等,《芭比》正是這種女權思想的注腳。
比如由芭比掌握的女性世界是美好的,由肯掌握的男性世界會帶來資本主義世界所有的一切問題,比如經濟危機,戰争(電影中海邊玩鬧似的男人大戰)。
但這種假設屬實是無稽之談,相比之下我還是更願意相信壓迫的表征是階級壓迫,而不是父權制壓迫。
雖然我不同意以女性為核心的世界就會是美好的,但電影裡展現的一些思想光輝還是令人驚奇的。
首先是影片中反複提及的刻闆印象芭比,她的隐喻設計的是很好的。芭比象征着一種父權制下為女性設計的标準化模闆,正如有位文化研究的學者所談到的那樣(具體是誰我忘了),芭比象征着男性對于女性的要求——“既開放又保守,既要情真也要眼波銷魂”,就像芭比的設計,前凸後翹但沒有“vagina”。芭比認為這種模闆會讓現實世界更好,所有女生都會很完美,但結果是讓世界更差,這也是那位媽媽讓芭比(也就是這個标準化模闆)去改變而不是改變自身的原因,因此也是芭比來到現實世界的原因,這也是本片的原始戲劇動力。
還有那句可能其他人不太關注但學傳播學的很難不關注的話——“馬是男人的延伸”,很難說導演沒收到北美媒介環境學派的影響。要想知道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恐怕要追溯到伊尼斯《傳播的偏向》中的論述。伊尼斯将馬作為一種空間偏向性媒介來看待,它的出現促使了埃及從偏向時間的帝國變為偏向空間的帝國,而衆所周知媒介是人的延伸,馬是媒介,因此馬是人的延伸。至于為什麼是男人,結合上文所述導演的女權主義思想,答案也呼之欲出——父權制導緻壓迫,導緻戰争,導緻帝國的擴張,馬作為擴張與戰争得以開展的中介物,自然地成為了男人的延伸。
最後芭比創始人,那個老太太上場的時候電影的戲劇張力可以說狠狠拉滿。正如契诃夫所言,台上一開始出現一把槍,到最後那把槍一定要響。老太太的登場就像那把槍,照應了前邊的伏筆,還響的驚天、動地、泣鬼神,将主題回扣,“我是你的創始人,但你可以做自己。”
本片從整體來看,有點解構主義的意味,并不是很像普通的劇情片。雖然對于其中有些觀念不能苟同,但不得不承認該片還是傳遞了較為豐富的思想内容的,而我認為能傳遞思想的電影就是好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