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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今天安利一部意大利同性電影:Call Me by Your 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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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 Me by Your Name是極少數讓我完全入迷,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影片。或許再過去許多年,我依舊會對它念念不忘。不管是第幾刷,我仿佛都會随着浪漫的歐洲古典音樂進入Elio17歲的那個夏天。

幹燥少雨而冗長的白日,暗綠堅硬的灌木,石塊堆砌的北意大利小鎮。下午兩點嘈雜的蟲鳴,濃稠的杏汁,冷冽清澈的河水。所有這一切組成了一段熱烈而簡單的愛情。

故事本身十分簡單,不過是Elio 與Oliver的短暫相愛。沒有狗血,沒有反轉,劇情平平淡淡。

然而導演對這個簡單的故事不斷地進行修飾。從精緻的取景和巧妙的鏡頭中,我可以感受到故事中人物起伏波折的情緒,以及濃郁的浪漫主義情懷。

Elio與Oliver的愛情其實隐匿在我們每個人曾經的歲月裡。

暗戀、小心翼翼、矛盾、争執、休戰、愉快自由的二人世界、别離。那段溫婉恬靜的日子,藏在我們曾有過的某個夏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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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以往的任何一個夏天,Elio和父母在意大利北部的小鎮度假。在别墅的二樓窗前,Elio迎來了這年的新房客Oliver。Oliver自信滿滿的樣子,或許一開始就讓Elio産生了情愫。

 Oliver是一個很善交際的人,他很快就和鎮上酒館的人熟悉了。這與Elio的性格截然不同。

Elio更像是一個安靜的人,他偏愛一個人坐在樹蔭裡改樂譜,或是在石埂上用吉他彈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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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性格反差恰恰形成了美妙的互補,促使兩個年輕人走向重合的路。Oliver騎自行車時像風一樣的背影、跳舞時動感的腳步、那聲悠揚而輕松的Later,在一次次撥動Elio的心緒。

Elio陷入了洶湧的暗戀,恰如夏日裡肆意的風。他變得十分敏感、喜歡吃醋,也會莫名其妙就陷入失落。

電影裡有一個情節讓我印象深刻。Oliver外出,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去了哪裡。Elio問遍家裡所有人和他的朋友,最後也一無所獲。他一個人坐在樹枝編成的門洞前,深邃的眼裡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和憂傷。他并沒有表現出極端的情緒,而是平淡地詢問每一個路過的人,坐在台階上安靜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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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輕柔的背景音樂Futile Devices裡,我們可以感受到Elio微微的心悸。這個因為Oliver而變得多愁善感的男孩,就像每一個在愛情裡患得患失的我們。

Elio帶Oliver去了他的秘密基地——在原著書中這裡被稱為“莫奈的崖徑”。

Elio在這裡看完的書難以計數,大自然也為他提供了豐滿的靈感。這是一個幽寂的所在,沒有人聲,鳥鳴和蟲鳴鼓動耳膜。層疊的樹叢深處卧着一片小湖。湖水格外地冷,它是由阿爾卑斯山的積雪融水彙集而成的。

現在男孩願意将這片秘密基地分享給另一個人了。

Elio和Oliver躺在草坪上,無人打擾,夏日的暑氣在四周氤氲。Oliver輕輕撫摸Elio的唇,就像那次在Sirmione海邊輕撫少年雕像的唇一樣。Elio很自然地伸出舌頭迎接Oliver的手指。之後他們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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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Oliver很快克制住自己,他擔心繼續下去會發生“讓人羞愧”的事。而Elio更願意跟随内心,直面自己的感受。Oliver顯得十分謹慎,甚至有點懦弱,相比之下Elio更為主動勇敢。

Call Me by Your Name中,我最喜歡的情節是Elio跟随Oliver一起去Bergamo。

巴士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駛,兩邊是不斷後退的樹叢。零碎的陽光暖暖地鋪下來,罩在不那麼平坦的路上,在空氣裡蠢蠢爬動。

下車後,兩人在一片廣袤的山野中行走。目光所及樹木茂盛,山谷被灌木填滿,隐約露出幾塊不規則的石頭。溪流急促,細長素白的瀑布從斷崖邊斜斜飄落。這裡的夏季顯得格外清爽,甚至有一絲冷峭,頗有幾分初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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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o和Oliver肆意喊叫着,群山傳來陣陣回響。在這樣一個無人之境,他們才真正可以擁抱屬于二人的自由世界。

在原著小說中,六周的邂逅成為兩人一輩子刻骨銘心的回憶。

然而在改編電影Call Me by Your Name裡,導演隻是微微提及Oliver将在次年春天結婚,并沒有過多交代兩人的未來。

對将來的事閉口不談,恰恰也保存了一份溫柔甚至是完美的回憶。無論将來發生什麼,Elio會在思緒裡一次又一次地度過那個夏天。因為在那段美好的光景裡,Elio獲得了一個吻和一件襯衫,它們教會了他愛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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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o與Oliver的愛情,讓我想起了曾經看過的柏拉圖的《會飲篇》。

《會飲篇》反映出古希臘社會的男子同性戀風氣。年紀較大的男子往往鐘愛年齡較小的少年。他們可以在戰場上并肩作戰,能夠為對方犧牲自己的性命。

柏拉圖寫到:“為了品德而眷戀一個情人是很美的事。”

在他眼中,兩個男人的愛情應該建立在理性和智慧上。如果僅僅是因為肉體和欲望而愛上某個人,那這樣的感情或許顯得頗為卑鄙。因為一旦愛肉體過于愛靈魂,當肉體的顔色衰敗了,所愛的東西就會改變,他們的愛情也會變質。然而鐘愛優美品德的人卻不同,他的愛情是始終不變的,因為他所愛的東西亘久不變。

Call Me by Your Name中Elio和Oliver的愛情恰恰如此。

Elio的父母都是曆史教授,他生長在一個充滿人文情懷的家庭。他熱愛哲學、16世紀的愛情故事,也喜歡歐洲古典音樂。他睿智而沉着,既有理性的思維,又有飽滿的情緒。

Oliver是大學學者,剛到時他就輕松通過了Elio父親的考驗。他詳細地闡述“杏(apricot)”這個單詞的來源,令人驚歎,也足見其淵博的學識。

我很難說他們互相吸引、依賴僅僅是因為知識和品德,但這些屬于理性領域的東西必然是二人感情的催化劑。

Elio和Oliver談論音樂、曆史和哲學。Oliver可以辨别出Elio彈奏的鋼琴曲裡微妙的變化。Elio能夠告訴Oliver皮亞韋戰役是二戰時最慘烈的戰争之一。他們談論猶太人在意大利的處境,探讨哲學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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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沉湎于純粹的談情說愛,當然也不是完全舍棄了情欲,脫離凡俗。他們更接近于我心目中完美的古希臘愛情——兩個人自由地交流着知識和智慧,互相增進學問、激動靈魂,同時也肆意追求極緻的性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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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Elio和Oliver純粹的愛情,在我看來,故事最後Elio父親的一番話也是整個電影最感人的part之一。

父親幾乎猜透了兒子正經曆着什麼,然而他并沒有像大多數家長一樣責罵、企盼着他盡快“恢複正常”。而是推心置腹地和他一起談論青春和愛情的價值。

他的那句“I envy you.(我羨慕你)”讓我深切感受到這個父親的開明和善解人意。相比其他家長對同性戀幾乎隻有厭惡和恐懼,他展現出可貴的理解。他希望Elio可以好好珍惜緣分,将這段青春回憶珍藏起來。

人的情感本身就是有限的。當我們年歲日長,情感也會漸漸枯竭。因此我們不該對任何一段感情抱有偏見,相反應該感謝那些曾經在我們生命中路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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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o的父親讓兒子明白,他和Oliver經曆的東西超越了性向,甚至脫離了友情和愛情的含義。它永遠值得用生命去體驗,用青春去銘記。即便這個夏天短暫而易逝,但它本身就足夠可貴。這段獨特而美妙的經曆,是Elio人生中絕無僅有的體驗。它将逐漸成為少年的一部分,烙在他的記憶裡,纖毫畢現。

在故事的最後,Elio得知Oliver将要結婚。他一個人坐在火苗跳動的壁爐前,唇角含笑,眼睛裡慢慢積起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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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許是在回憶那個短暫而迷人的夏天。當時間剔除了他們曾經共同擁有的一切,唯一刻在回憶裡的或許隻有那段如孩童玩笑般,卻格外浪漫的對話:“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ll call you by mine.(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我将以我的名字呼喚) ”

原著小說中有一段話令人動容:

“那年夏天我聽鳥歡唱,聞百草香,感覺霧氣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裡從腳下升起,而我警醒的感官總是不由自主全湧向他。”

身體的欲望也好,靈魂的指引也罷。今生能有一段夏日與此一人慢慢消磨,便不算留有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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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

圖/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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