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和波浪有相同的潛質,易融化、彌漫、彙合,不斷變動,是節奏的底層邏輯和動力;還有一些偶然的啟示,像零星散落的、閃動的、無法撿拾的光的斑點。音樂和大海有相同的潛質,躲進音樂裡,像躲進能呼吸的大海裡。變成比目魚,變成水草,珊瑚礁,變成水蝸牛,變成海的一員。

真的,老實講,婁烨太好了,比王全安的感覺好。

開頭說了三次“撒謊”。之後還有“失蹤”、很多次“也許”、“故事”。

場景如此真實,未經修飾,比紀錄片,絲毫不露怯。而旁白似乎是滿嘴胡話,又或許是真,總之分不清真假。影像與台詞的關系如同肉體與談話的關系。這些聽上去是一個回憶的、悲傷的人說的話。

《夜上海》的歌一出,真是南北方太不一樣了。南方的那種燈光、活力、曆史裡的迷醉、人聲鼎沸,配合着開頭紀錄影像中的灰濛、渾濁、潮濕、混雜,說不清。

攝影師拍攝的美美,全程pov。拍攝對面的窗台和樓下的路段、街景,有點《後窗》,總之都是攝影機的窺視。

“馬達從學校退學以後”,一排少年坐在路邊,有點《西西裡的美麗傳說》。

“他以為他能做出一番事業,出人頭地,衣錦還鄉。可到了,他卻成了一個送貨的。” 一種宿命。

确實更像城市交響曲,無意識混合着有意識。《月蝕》裡面很少有這樣對城市的描摹,這裡不一樣。如果我是一張照片就好了,攝影機各處流連,照片保持忠貞。那麼攝影機也行。

“開心館突然被查封了,好像從來沒有老闆,沒有美美,沒有馬達。” 城市化試圖擦除人的記憶。

似乎拿《蘇州河》一再召喚個人的回憶是不對的,但是看完又狠狠emo了。

一個馬達,兩個同樣長相的女人,一個從未露面的攝影機後面的人。兩隊人的故事開始像繩一樣交纏在一起,最後全部都消失了。這樣的故事是怎麼編出來的呢。

當時不覺得美美的妝好看,現在,嗚嗚嗚嗚啊。

對,最美的兩個,一個是馬達和牡丹坐在酒吧裡看電影,平拍過去,“兩個不相識的人”,然後他們摩托出去,說“當然是愛情”,牡丹又給我一種《這個殺手不太冷》裡的波特曼的感覺。還有一個,美美站着,哭了,金色頭發藍色眼影,慢慢把紅色牡丹的紋身貼紙,沾着口水,貼在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