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總覺得前半段太過冗長,看完才發現,這部電影中最重要的并不是重逢,而是前半段的旅程。老爺爺在這段“逃亡”中遇到了很多人,有熱愛音樂的小夥子,貌似有着豐富人生的酒店老闆娘,德國人類學家等等,我所加上的這些形容詞并不能夠概括他們,這也是我認為這部電影非常棒的部分。比如那個德國人類學家,她的确是善良并且勇于面對曆史的,但同時她也不顧老爺爺的抗拒急于向老人證明德國在改變,他們都是複雜的人,主角老爺爺看起來是一個和歐維一樣固執的老頭子,但他也會跟自己最愛的孫女讨價還價,也會說一些俏皮話,他不敢面對過去,又踏上了尋找過去的路(我認為這個舉動就意味着他在面對過去)這不是一個宏大的故事,沒有運籌帷幄,沒有戰場槍炮,隻有簡單的分離和思念,我看到一個個獨特的個體。老爺爺所懷念的并不是一個宏大的族群或者偉大的什麼主義,他隻是懷念他的妹妹,作為猶太人死去的妹妹,一個天真可愛喜歡講故事的小女孩,對于納粹來說她是猶太人,但對于老爺爺來說,她隻是她的妹妹。

最後的結局雖然略有些俗套,但我還是大淚目,也确實想不到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結局了,并不是隻有遺憾才是好的結局吧。

最後是另一個聯想到的主題—遺忘,電影中,老爺爺對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說,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經過德國的土地,身旁的年輕人聽到他的話隻覺得好笑。我那時突然在想,當我說并不是每個日本人都應該被指責等等的時候,是否也會有親曆者為此而感到受傷和冒犯?但後來我又想,我們完全應該理解那些親曆者的痛苦和堅持,不應該嘲笑他們,但同時我們也可以擁有自己的觀點表達。一個很明顯的例子是,現在有非常多的中國年輕人在遇到日本人的時候仍然不免湧起自己是正義一方的道德優越感,“他們是加害者,而我們可能是他們的受害者。”然而實際上,我們并不是那場災難中的受害者,甚至也并不是受害者的後代,但我們仍然陷入一種無休止的道德職責的受害者悲情之中,濫用着這種快捷的“受害者認同”來連接我們的民族認同感,最終隻會導緻更多的對立和仇恨,就像是納粹為猶太大屠殺找的理由,不也是來自于一種快捷的“受害者認同”情緒嗎?同時我昨天也看到一些網友說着“中國二戰死去兩千多萬人,可全世界隻記住了猶太人。”我們中的一部分人将“屠殺中的犧牲人數”當作一場“受難奧運”并為此攀比比拼,我們作為幸存者的“後代”,開始利用這個身份特殊化自我,那我們就必然無法再去直面曆史,我們會忽略,會誇大,這是無可避免的。觀點和所謂的道德感正在逐漸代替我們對曆史真實的認識,曆史被模糊稱為一種共情。我們中的很大一部分人知道猶太大屠殺,但卻不知道猶太大屠殺的過程,發展,影響,這導緻我們可以看到很多人所說的曆史,是充斥着個人好惡和觀點的,為了支撐個人好惡而做出對真相的模糊,這反而違背了那些真正的幸存者的希望。(殘酷劇場中有更具體的論述)

扯出去好多,,最後說回電影,我還是會認為電影為了劇情性犧牲掉了一些故事邏輯,不過導演采取的視角是不太經常被讨論的,也很打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