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熬夜把芭比看完了,總覺得心裡怪怪的,甚至早上起來吃早飯的時候還在惦記着這件事,躊躇良久,覺得此時的心情和所思所想是一件值得記錄下來的事情。

看《芭比》的時候,我的思緒是跟着電影的進程走的,當然,這并非是因為她作為電影藝術有很強的代入感,而是她選取“女性主義”“女權”作為她電影的切入點,而我恰好是生長在女權高速發展這一時代的女性罷了。

跟随着電影的進程,這種沉重的感覺更甚——

①電影開頭,芭比被創造,她的出現給予了當時那個社會環境下的女性莫大的激勵——我們不止是隻能圍着“孩子”轉的母親,女性可以是任何人,所以說當時芭比的出現,代表着女性要從家庭走向社會,女性要争取自己的社會價值和地位,女性要擁有話語權。

但是在芭比進入到現實世界,和女兒對話的時候,卻直觀的告訴所有人,随着社會的不斷演化,曾經鼓勵女性成為任何人的芭比,卻成為了“衡量女性”“定義女性”的枷鎖。

電影并未去刻畫女兒的内心,但作為觀衆的我們卻不難理解女兒說出這句話的理由,

“正常人類不可能長成這樣”“誰會每天都光鮮亮麗,沒有煩惱的”“這個腰臀比就不科學,肚子裡的器官都沒地方放了”“到底是誰在追求A4腰和直角肩啊!”

以上我打出來的每句話,你可能或多或少都在互聯網上看到過。

我并非要去讨論這些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真的想讓女性挑出框架,還是别的什麼,但當她在電影裡出現的時候,我很期待電影能給我一個解答,然而很遺憾,我到最後都沒有看到這個命題的結尾,

或許我期待的,是芭比告訴所有人,我誕生的意義,是讓女性成為她想成為她想成為的任何人,至于為何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不該責怪芭比,應該去反思這個社會。

②芭比樂園的存在是因為芭比,換言之,芭比在這裡建構了一個在“芭比邏輯”下的社會——芭比是主體,芭比成為任何人,法官、警察、醫生、律師等等等等。但和這個底層邏輯相悖的,是芭比樂園不需要運轉,

沒有運轉的社會,就會讓那些在運轉社會中“高大上”的職業變得沒有意義。

如果沒有國家,那麼就不需要總統;沒有糾紛,那麼就不需要警察;沒有傷痛,那麼就不需要醫生。

這種一邊強調成為“醫生”“警察”“總統”是作為世界主體的“特權”,卻又無時無刻提醒你“我們根本不需要這些職業”,是我産生割裂感的開始。

③芭比來到現實世界後,她産生的第一個感覺是“不舒服”,而和她站在一起的肯,感覺到的卻是“仿佛他們是我的粉絲”。

這是電影裡第一個讓我從心底深處感受到共鳴的地方,因為她用最直白但又最隐晦的手法表達出了在現實社會中,男性和女性所能感受到的社會目光的差異。

芭比預告片剛出的時候就有這一段,我和一位男性友人聊天時聊到這個部分,他認為,這裡路人的目光是因為芭比和肯穿的衣服飽和度太高,算得上是奇裝異服,所以大家才會看。他沒有惡意,他是真的這麼想。

然而作為女性的我們,卻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路人投在芭比身上的目光,是“打量”,是“凝視”,而能感受到這些,是因為在女性的成長過程中,我們一直在接收這樣的目光,我們善于分辨。

④肯的故事線,則是在芭比整體的基調上,延伸出了一條其他的、令人思考的故事線。

肯最開始,是芭比世界的客體,他沒有任何技能,他的存在,就是等待芭比,和芭比打招呼,為了芭比和别的肯争風吃醋,和芭比跳舞,和芭比告别,然後接着等待芭比。

肯在故事的前半段,是芭比的附庸,難聽點說就是,肯必須要依靠芭比才能活下來,最明顯的就是現實世界裡,當找不到小女孩時,肯的第一反應是尋求芭比的解答,在芭比讓他離遠點時,他也要詢問芭比具體的方向、距離,甚至要一直看着芭比往前走。

當看到現實世界男人的“處境”時,肯認為,男人正在統治世界。(很有意思的點時,這一段肯是用很興奮的表情告訴芭比這個消息,當時他還沒有讀有關父權制的書籍,我姑且他隻是興奮)

但是這個想法沒存在多久,肯就被現實世界狠狠打擊了——這個世界不是在被男人統治,而是在被所謂的精英男性統治,他沒有學位,沒有證書,甚至沒有“penis”,要是真的用現實世界衡量,肯妥妥是“屌絲中的屌絲”。

肯的故事線到這裡,我以為會是一段極具諷刺意味和教育意義的展開,但很快,電影的進展又讓我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肯對芭比樂園短暫的通知,是芭比利用肯的固有屬性,即渴望獲得芭比關注這一點奪回來的。這一段出現的時候,我整個人眉頭緊鎖。

女性要利用自己對男性的“吸引力”,讓男性争風吃醋,然後獲得更多的利益和權益?

但這個計劃能成功是因為對象是肯啊,是那個程序設定他什麼都不會,整個世界隻圍繞芭比轉的肯啊!他不能代表這個社會上正在掌握着大多數資源的男性啊!

⑤和上面這一點連起來的,是全片我最難受最難受的地方——母親在芭比屋發表的長篇演講。

我承認,這是一段非常好,非常完美,非常有教育意義的台詞,同時我也相信,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這段台詞會出現在很多關于女性的視頻混剪裡。

但是,我從來不認為,我也拒絕認為,喚醒女性主義,僅僅隻需要某個人振臂一呼,然後發表一篇慷慨激昂的詞彙就能成功的。

我也不希望,電影将芭比女性意識的重新覺醒塑造的這麼簡單,因為在現實社會中生長的女性,是做了漫長,和家庭、和社會、和自己的鬥争,才開始慢慢覺醒女性主義,才開始認識到自己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