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大結局,作惡多端的小紅襖死了,而金海并沒有死還和美蘭手牽手、徐天田丹也重逢了、大纓子和燕三結婚、祥子當了掌櫃的......新世界真好!

誠然,雖然《新世界》在劇情節奏、某些人設和刻意渲染等方面有一些不足,不過,抛卻編劇對于後期劇情的失控表現,《新世界》以普通群像的視角,将北平解放前夕,老北京城的京味文化呈現給觀衆面前,并通過真實的生活環境表現小人物的命運沉浮,找到了現實主義的發力點。

而在偶像諜戰劇紮堆出現的當下,隻有不斷思索突破與創新之道,向現實主義靠攏,才有打開諜戰劇新的方向的可能性。

市井美學

國産諜戰劇史上,徐兵擔任編劇的《紅色》既有諜戰的緊張氣氛又有上海市井的煙火氣息,一直是一個“另類”的經典存在。

作為《紅色》的編劇徐兵,擔任編劇兼導演的又一力作,《新世界》采用了《紅色》的原班人名,在保留《紅色》“市井美學”的基礎上,将故事發生地點由“上海”換到了“北平”。

一開篇,徐天和弟兄三兒坐着閑聊時,牆上爬出一個逃犯,随後,徐天和三兒對此人展開抓捕。 伴随着這場追逐戲,合着京韻大鼓《楊家将》唱段的背景聲,走動的商販叫賣着冰糖葫蘆,耍猴的夥計正吆喝着自家猴子的把式,穿越老茶館,轉到廟會正門,香火萦繞,人頭攢動......僅僅五分鐘,觀衆的視線便跟着徐天的抓賊路徑,感受到那裡的每一條巷子,每一座四合院,每一樣食物。

為了讓“北京事兒”有“北京味兒”,《新世界》在細節呈現上也頗具誠意。除了搭建“北平城”、京師監獄、大栅欄、天壇機場等标志性大型建築外,刀美蘭家的炸醬面、老北平特色糕點、四合院中一口大水缸以及演員們一口地道的兒化北京口音......場景、道具、演員的生活細節等都充滿老北平的味道。

當然,老京味兒元素裡肯定不能缺了京城遺老遺少。破落八旗子弟出身的關老爺子,在時代更替的動蕩時節,還依然迷戀着戲曲,并且悠然地沉浸在那些角色的扮演裡。包衣出身的徐父,雖開了個新時代的車行,卻将擺弄盆景、鬥蛐蛐視為“命根子”。

老北平城看似一片祥和,但亂世下難有太平之景,《新世界》剛一開始,徐天的未婚妻賈小朵便被人殺害,渲染了緊張的氛圍。 不過《新世界》以北平城裡形形色色的普通人群像視角,在觀衆喘不過氣的時候穿插進日常生活,比如:鐵林與媳婦相愛相殺;金海與刀美蘭、金纓三人組的四合院生活……這些情節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劇情的沉悶冗餘,不但把觀衆帶入七十年老北京人皇城根下的生活裡,還讓觀衆通過屏幕感受到了老北平市井江湖氣息的溫度。

悲劇内核

時代的一粒灰,落在一個人身上就是一座山。疫情下的浮世繪裡,衆生皆暗色。人人都為恐懼所控,人人都像一抹陰影。 現在疫情尚未平息,病毒還在肆虐,無數平凡人均為此所困。更不論,北平解放前夕,面臨新舊政權更叠的北京普通民衆。每個人的成長,都與他們所處的年代、環境緊密相連。《新世界》故事的重點就是這樣處在搖擺狀态的普通人,在這個特殊時機的心态變化。

随着劇情的發展,大局勢的變化,北平即将易主的消息已經從各方各面在一點點地影響他們的生活。前幾集中,圍繞三兄弟最核心的問題就是在北平解放後要不要去南方,選擇的不同似乎也在預示着未來人物的命運走向不同。

兵荒馬亂、各方勢力盤踞的背景下,劇中的每一個小人物,都有自己的糾結和猶豫,以及自己的行動。 金海是一個講義氣的大哥形象,會為自己的兄弟破壞規則行方便。不過,嬗變的人很容易在原則面前搖擺。其實在非常時期,金海代表着旁觀者,曆史上的旁觀者大部分都選擇沉默。

徐天或許行事魯莽,總是認死理完全不做任何的妥協和退讓,卻一直黑白分明,堅持原則。當所有人都覺得徐天去招惹小耳朵是找死的時候,隻有徐天始終是那麼地有勇氣,而對于真理的堅守也正是建設“新世界”所需要的力量。

馮清波作為一個軍統殺手,他的政治立場決定了他沒有選擇,隻能當一個沒有感情,堅持到最後的戰争機器,這是命運的無奈;而鐵林本是一個有選擇的小人物,卻在妻子關寶慧和欲望的裹挾下心理失衡,為了利益出賣兄弟,成為被舍棄的棋子,這裡有命運的無奈,亦有自己的過錯。

以小人物書寫大時代,用老北平呼喚新世界。無論是金海還是鐵林,面臨選擇的時候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完美,但更像是我們身邊的普通人,都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個體。

諜戰劇的“新試界”

京味劇,顧名思義,就是帶着北京人的回憶,講述着北京人的生活,描繪着北京的時代變遷的一種類型劇。 說到“京味”影視劇作,很多人最先想到的可能是國内輕喜劇的鼻祖《編輯部的故事》。事實上随着20世紀90年代中國影視劇繁榮期的到來,制作制度逐漸由國家制作向社會化、市場化制作過度後,市場呈現多元化發展。

一方面“主旋律”作品繼續維護國家意識形态的權威性,另一方面大量湧現的通俗劇也獲得了市場和群衆的認可。

從早年的《大宅門》《五月槐花香》,到近年的《正陽門下》《芝麻胡同》《情滿四合院》,“京味”劇經過多年的發展,已然成為不容忽視的電視劇“門派”,并逐步形成幾個特點較為明顯的類型,即以《大宅門》為代表的“宅門戲”;以《與青春有關的日子》為代表的“軍隊大院戲”;以《奮鬥》為代表的“北京新青年戲”和以《正陽門下》為代表的“大雜院戲”。

不過,相較于擁有《暗算》《潛伏》《上海王》《血色迷霧》《紅色》等帶有濃重上海文化色彩的“海派”劇,京味劇在與諜戰劇的組合上,仍擁有較大的創作空間。

加之,從《僞裝者》到《麻雀》《胭脂》等等,諜戰劇從演員陣容、劇集風格到故事内容等方面,都呈現出了青春偶像劇化的趨勢。但井噴期之後,跟風的粗制濫造之作太多,觀衆也漸漸出現審美疲勞,偶像諜戰劇出現了式微勢頭。而《新世界》卻用京味文化襯托小人物的命運沉浮,找到諜戰劇現實主義的發力點。

目前,“京味”劇在諜戰類型劇中,僅有《光榮時代》和《新世界》兩部諜戰劇展現了特定曆史條件下北平人生活場景。此次《新世界》也證明了觀衆需要有溫度、有人文關懷的諜戰作品,創作者不該固守安全區,停留在諜戰偶像劇範疇中,隻有不斷思索突破與創新之道,向現實題材靠攏,才有可能打開京味劇和諜戰劇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