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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瓦迪姆執導的電影《危險關系》(又譯《孽戀焚情》1959),妻子慫恿丈夫去做采花大盜,用盡心機去玩弄良家婦女,這對夫妻如此道德敗壞,甘于腐化堕落的行為,讓人難以理解,其實這涉及人性中那不安分的因子,當然是惡的因子。正如這對夫妻所說的“追求如此快樂,快樂如此簡單”。但這種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樂,無疑是危險的。危險關系之所以危險,關鍵是其不擇手段又不惜毀滅别人的幸福為代價,以成全自己的低級趣味。這更像一個個惡作劇,置他人于不義,讓他人陷入深深的郁悶,而讓自己美滋滋地回味,這無疑是不道德的,也是極具毀滅性的。
1782年,法國作家拉克洛發表了書信體小說《危險關系》,說的是大革命前,梅黛夫人得知負心人傑庫伯爵竟要迎娶親戚之女塞西爾,心頭震怒,急召舊情人凡爾蒙子爵,讓他勾引塞西爾,讓傑庫伯爵在新婚之夜蒙羞,但花花公子凡爾蒙已盯上娴淑的杜維爾夫人,得知舊情人竟然對正經女人感興趣,梅黛于是和凡爾蒙打賭,如果凡爾蒙能取得杜維爾夫人委身于他的書面證據,就能重新再赢得她。
綜合上述《危險關系》多種版本,先入為主的仍是羅傑·瓦迪姆版,成為經典也成為必然,同時也是導演生涯最為出色的電影作品。1956年導演憑其處女作《上帝創造女人》開創了五六十年代法國電影賣弄性感和豔俗的先河,也引領了法國“新浪潮”電影,且一舉捧紅了其妻“性感小貓”碧姬·芭铎。有人說影片的成功在于碧姬·芭铎的胸脯。其實公認其成功的主要動因,乃是導演借鑒了好萊塢經典片的場面調度,爵士樂也起到了很好的烘托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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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危險關系》另一個成功因素,便是新浪潮女神讓娜·莫羅的參與演出,她的邪性一面,尤其是影片最後她的挂彩出鏡,甘于毀了她之前的美麗形象,倍受贊譽,要知道她當時也就30歲。
說到他的這部《孽戀焚情》,改編幅度其實很大,可能導演想讓電影變得簡單明了,抽絲剝繭,以便更符合觀衆的欣賞習慣,影片主要交叉呈現了暗伏的兩條情事沖突。讓娜·莫羅出演的朱麗特,始終作為一個出謀劃策的旁觀者,與身為外交官丈夫的瓦蒙特合謀,讓瓦蒙特上位其17歲的表妹塞希麗,起因是這位表妹跟一個美國人科特訂了親,這讓她莫明的醋意大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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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爾卑斯山高山滑雪營地,瓦蒙特得以有機會跟塞希麗接觸,塞希麗根本就不愛這個大頭蝦式的美國男友科特,她深愛的是男友丹瑟利。瓦蒙特不但雪滑得好,引得喝彩,且他還要以導師身份,借機深夜送錄音機,讓她聽男友丹瑟利的錄音時,強行占有了她。之後,郁悶不消的塞希麗,又被朱麗特誘導,讓瓦蒙特持續占有。
在他給表妹塞希麗做數學題時,兩點一線最近的是直線,他恍然開悟,想到了直接坐火車去巴黎找她,因為這時的瑪麗安為了避開他,已經回到了巴黎。瓦蒙特到了她的家,他的表情嚴重,撒謊說他特地來告别,他将離開巴黎,遠赴七千裡外的陌生之地,以後不會再見到她,之前的事,特請她原諒。他接着說,瑪麗安,我太傷心,沒有你,我無法生活,我隻想去死。再見我的愛,我愛你,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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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安真的怕他死掉,更大的問題,這湧起的情感潮流根本無法阻擋,于是她委身于他。收到成功報喜的朱麗特,怕他真的愛上了瑪麗安,便要他如以往那樣迅即撒出,但這次瓦蒙特卻真的投入了情感,乃至無法自拔。這激怒了朱麗特,也突破了她的放縱“底線”。她特地當着他的面,借他的口氣打電話轉發電報給瑪麗安:“我可愛的天使,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就是自然法則,我隻是為了快樂,我引誘了你,現在我無怨無悔的離開你,這就是生活,這當然不是我的錯”。
問題是,她會就此止步嗎。人類中總會有少數怪異的人,有的人天生孬種,天生的壞,深入到骨子裡的壞。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惡,都隻是相對的,而非絕對和終極的。影片最後的畫面,便是朱麗特面對記者從屋裡出來,那一張毫無表情的臉,死寂而惶恐。
這真是委屈了讓娜·莫羅,這部電影也成為她不愉快的記憶之一。可惜的是,導演自此片後,一路走下坡路,未有再引起好評的佳作,這再次說明人的創造力,其實是很有限的。
2017、6、11
(2024.7.28首發于公微“經典光影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