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喜歡這種叙事方式:弱化劇情,削弱沖突,花花綠綠的人兒在裡面來來回回地走動,說話,你一句,我一句,你抽一口水煙,我抽一口水煙,火柴吹亮了又吹滅,明明滅滅,煙霧袅袅……鏡頭搖過來搖過去,隻是慢慢地搖,搖出生命悲涼的底色,搖出時代落幕的氛圍。一個時代會産生一個時代的叙事形式,而侯孝賢的這種形式特别現代,也特别符合海上花時代的氣息。整個畫面都特别美,演員美,布景美,色彩美,服飾美,叙事方式特别高級。讓人看睡過去,就像面對每日的勞作,面對無窮盡的上班和下班,也會讓人睡過去一樣。同時感歎那個末世的封建時代,至少還有人心道德勉力維系着。你看老鸨雖然狠,但怎麼也是把讨人從小養到大,長大了成不了事兒,也不敢輕易賣掉,養在家裡,找個縫隙的、邊角料的工作繼續塞進去繼續用一用,養還是得繼續養。換成資本主義社會的邏輯,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誰給你從小養到大?簽合同,割韭菜,能用的用幾年,按勞分配,按件計價,幹一局給一局的錢,睡一夜給一夜的錢,明碼标價,童叟無欺,無關天良,又不背負道德壓力。合同期限簽到人老色衰,算好不中用了,停止續聘——隻用你的花樣年華、燦爛青春,其他的一概不管。去丫的。

PS:電影好則好矣,吳語卻很出戲,洋泾浜上海話,生硬機械不流利,聽了太難受。梁朝偉的粵語腔,更讓人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