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豆瓣上浏覽影評時,看到這部電影“狩獵”時,以為會是視覺沖擊力強的影片,結果卻恰恰相反。影片的命名讓我困惑。在我看來,狩獵意味着一個明确的主體在特定環境中進行捕獲行為。比如,一個詐騙犯,整理好着裝今晚去酒吧“狩獵”,無論狩沒狩到,他這個尋找的過程都是狩獵。然而,在這部電影中,我找不到明确的主體或環境。如果電影的主題是主角被狩獵,那麼獲取的過程在哪裡?我認為,區分狩獵和其他行為的核心在于“尋找”,而電影中缺乏這一元素。主角并沒有被特定的獵人所尋找到,而是遭遇了意外。

影片結尾的槍聲讓我感到震驚。主角在明知有人對他開了槍時,非但沒有逃跑,反而若有所思地站了起來,這讓我聯想到兩種可能: 第一,他感到絕望,他無法逃脫,他本就處于一個無法逃脫的環境——人類社會。 第二,他的内心極其複雜,既有恐懼也有對自己處境的接受。正如電影中所揭示的:“我們都喜歡聳動的新聞,而不關注真相。”人性使然,構成社會的人們也是如此。槍聲響起時,我終于明白“狩獵”的含義:人們以獵人的姿态生活在社會中,而他們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則成為了獵物。比起尊重事實,人們更希望對方是個對自己無害的壞人,從而抒發自己的正義感,以獲得某種滿足。

例如,“地鐵偷拍女大學生事件”中的一些人為了自己的正義感,去傷害那位大叔。在這樣的環境中,誰敢站出來面對公衆的指責?電影中,主角的朋友知道真相卻不敢讓真相大白,因為這會讓自己的女兒成為下一個批判的對象。即使是在偷拍事件中的女孩,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冤枉了别人,也不敢将自己置于輿論的風口浪尖。

我們潛意識裡都帶着狩獵的本能。幾天前,我看到《素媛》案的罪犯刑滿釋放,民衆暴力圍攻,警察也被攻擊。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身邊,而我對事件的了解僅限于觀看《素媛》這部電影,我會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對這個罪犯進行攻擊?當我看到一個犯下如此逆天罪行的人竟然獲得自由,我可能會選擇跟随大衆的聲音,默認大家的說法就是真理。因為已經有了關押多年的事實所以默認韓國的警察一定就不會冤枉人,人們往往不假思索的認為比自己聰明的人說的話做的事就是對的,”那麼多人裡,肯定有比我聰明的人吧,他們都這麼說,那一定就是真相了。“的盲目從衆,而不去探求事件的真相。

有一次,我為了勸導父親不要自己在家學着短視頻配中藥,情急之下造謠說一個從小到大的朋友因其母親自配中藥而中毒身亡。最後,我父親不再自己配藥。後來我告訴另一個朋友這件事,他笑我太不擇手段。但在一次聚會上,他竟然無意中說:“他不是死了嗎?”聽到這話時,我感到毛骨悚然,造謠的後果太可怕。

“那些孩子們的口供一緻,他們被侵害的過程,甚至是你家壁紙的顔色和地下室構造幾乎一模一樣,結果警察去你家時傻眼了。你知道為什麼”

“因為我家沒有地下室。”

為什麼聰明人會随波逐流?或許,人類能夠生存至今,是因為活下來的都是一批極具生存智慧的人。他們為了不讓自己的權益受到侵害,即使是愚昧的群體認定的”壞人“,也依然會跟着潮流以任何形式去攻擊他們,不會去幫助那些被認為是“壞人”的人。因此,探尋真相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與風險,而跟随潮流則顯得輕松許多,更何況能獲得正義感的滿足。

對了,你想想,尤其在那個特殊年代,誰敢逆着輿論風向來?而我們都是那批人的後代。

Lukas啊,為什麼你還想解釋?為什麼還抱有善念去期盼人們會尊重事實?當洪水已然洶湧澎湃,你就應該随大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至少這樣,不會在家和兒子說話說着說着突然被石頭砸,自己的狗也不會死。

最後,我想說,真的,就做一個随波逐流的人吧。人隻活一次,在你發現洪水的流速已經大到無法控制時,不要逆流而上。影片最後,主角也終于明白,當自己成為衆人正義感的取之地,那就就無法逃避,于是他緩緩站起,面對人性的又一次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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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對他開槍的人緩緩站起的Luk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