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在2022年6月24日推翻了保護女性堕胎權的羅訴韋德案,這意味着美國女性的堕胎權不再受到法律的保護。
“最高法院這個判決令人震驚,我感到無比的憤怒。”這是大多數美國女性聽到這一新聞後的放映,她們認為堕胎是一種“健康保護(Health care)”,因為很多女性——尤其是貧窮的有色人種女性,可能會因為不能合法堕胎而患病甚至死亡,而“堕胎本應該是一種基本權利”。
1973年的“羅伊案”判例以及1992年的“計劃生育聯盟訴凱西案”(簡稱“凱西案”)判例,為美國女性堕胎權提供了憲法保護。
但近半個世紀以後,在2022年的6月,超過一半州的美國女性将失去堕胎權。
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報道,聯邦最高法院推翻“羅伊案”後,各州可以自行制定關于堕胎的法律,而不用擔心和憲法相悖。
支持堕胎權的古特馬赫研究院(Guttmacher)通過研究美國各州關于堕胎的法律發現,若是“羅伊案”被推翻,22個已有相關法律的州将快速禁止堕胎,其中包括已經通過“觸發法案”的13個州。
此外,還有4個州透露,“羅伊案”推翻後将快速通過禁止堕胎法律。
這26個州幾乎都集中在美國中西部和南部地區,其中一些州将禁止幾乎所有形式的堕胎,一些州禁止懷孕六周或八周後堕胎,還有一些州修正了憲法以禁止捍衛堕胎權。
如果說,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判決的1973年的“羅伊案”,是美國憲法賦予美國女性享有“堕胎權”的“裡程碑”。
那麼,在2022年6月24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親自推翻了這一裡程碑,碾壓着無數美國女性的權利、自由與尊嚴,在曆史的發展道路上開倒車——讓美國社會倒退50年。
早在2022年5月初,美國最高法院的堕胎權的裁決意見草稿被流出時,從總統拜登到前總統奧巴馬與夫人米歇爾再到無數民衆,群情已然激憤。
盡管,最高法院強調大法官之間尚未就議題達成最終決定,但是,美國許多城市已然有衆多民衆自發遊行發聲,堅決維護女性“堕胎權”,捍衛女性自由與尊嚴。
而今,當大半美國女性失去“堕胎權”已成定局。
不出所料,全美多地立即爆發抗議,全國各地的人們都紛紛舉起标語走上街頭,激憤的呼喊與心情,比夏日的天氣更為熱烈。
美國“堕胎權”議題的系列事件已然引發全世界的關注,國内也不例外。
就當下美國的情形,以及國内的相關讨論,江湖想推薦兩部電影作品,以聲援女性“堕胎權”的鬥争。
這兩部電影作品,關于女性“生育”與“堕胎”的權利,關于女性的自由與尊嚴:
美國導演伊萊紮·希特曼(Eliza Hittman)的作品《從不,很少,有時,總是》(2020),和羅馬尼亞導演克裡斯蒂安•蒙吉的《四月三周兩天》(2007)。
1. 《四月三周兩天》(2007)
《四月三周兩天》的故事線很簡潔:奧蒂利娅為幫助她的大學室友嘉碧塔非法堕胎,通過與可惡的陌生人發生性關系來獲取堕胎的費用。然而,除此之外,她還要經曆更多的挫折,參加她男朋友阿迪家令人惱火的聚會後,她徘徊在深夜的城市中,尋找地方丢棄懷中嘉碧塔的胎兒。
《四月三周兩天》圍繞一個堕胎事件展開,但事實上并非隻是堕胎那麼簡單,女人與社會的關系才是影片最先呈現的。
“四月三周兩天”被很多人看作是嘉碧塔的懷孕天數,但其實隻是一種象征。
“四月三周兩天”更像一個隐喻,揭示當時羅馬尼亞地社會現狀和那個年代的不安。借堕胎,諷刺當時社會的黑暗和動蕩。
“四月三周兩天”,是環境劣質制度下的遊離人生。
嘉碧塔為了追求自由選擇堕胎,直接危害到了好友奧蒂利娅。她們是這個社會制度的受害者,即使會自責、愧疚,但還是要無可奈何地接受。
即使“禁止堕胎”美其名曰的初衷是為了女性身體健康,但最後的結果卻是給女性帶來了更多的傷害。
2. 《從不,很少,有時,總是》(2020)
基于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對“羅伊案”的推翻;
基于《從不,很少,有時,總是》的導演是一個美國導演;
基于影片的靈感,是來自發生在愛爾蘭的一場因為醫院拒絕堕胎而導緻的流産死亡事件;
基于導演伊萊紮·希特曼獎影片的故事空間,設置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一個偏僻的小鎮;
我們重點聊聊這部美國本土“自産自銷”的影片。
《從不,很少,有時,總是》是一個關于“堕胎之旅”的故事。
電影中的平凡少女奧頓和家人的關系惡劣,有一天奧頓發現自己懷孕了,然而,在她生活的地方是不允許堕胎的。
無奈之下,奧頓和她的表親思凱樂決定前往紐約,開啟一場跨越州際的“堕胎之旅”。
不同于《四月三周兩天》将目光聚焦在兩個成年女性的生活困境,展示殘酷和無奈;《從不,很少,有時,總是》将攝影機的鏡頭對準了兩個處于青春期的少女,更年輕化,也更飄忽不定。
伊萊紮·希特曼非常注重展示年輕人的精神世界,在少女奧頓的眼中,男人總是帶着有色眼鏡看待女性且充滿惡意。
學校中會有調戲她的同學;工作中有經常占便宜的超市經理;回到家中,還有粗魯無禮、猥瑣不堪、冷漠諷刺的父親......這些生活中出現在她身邊的所謂的“男性”都對她的身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可是,奧頓和思凱樂用盡自己的積蓄來到紐約這個大城市後,發現白天搭讪熱情洋溢的男人是為了約炮;地鐵上會有不時出現的裸露狂,街邊遊行的天主教人士......這些人的不間斷侵入,讓奧頓逃無可逃。
與作為“他者”的男性相反的是,導演對影片中的女性的塑造意外的友好。
因為突如其來的懷孕,醫院的女醫生會耐心的指導奧頓,社區的護工會寬慰和幫助奧頓,作為奧頓的唯一表親思凱樂陪伴她來到紐約進行堕胎。
她們的互幫互助完美的诠釋了何謂“女性幫助女性,女性理解女性。”
法國存在主義理論家波伏娃在其著作《第二性》中談到:“女性并不是生就的,而甯可說是逐漸形成的,在生理、心理或經濟上,沒有任何命運能決定人類女性在社會的表現形象,決定這種界限于男性與閹人之間的所謂具有女性氣質的人的是整個文明。隻有另一個人的幹預才能把一個人樹為它者。”
可見,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對女性生存空間的壓迫。
在影片放映一小時的時候,也進入到了這部影片的重點,這段奧頓和醫生長達九分鐘的對話,揭開了奧頓的傷疤。
當醫生六次詢問:“Never Rarely Sometimes Always?”
奧頓經受了極大的心理博弈,從緘默不語到嚎啕大哭......所以,生活中的奧頓究竟經曆了什麼——
從不被愛,很少期待,有時暴力,總是沉默。
一次旅程,兩個女孩,四個詞語,數不清的邪惡猥瑣的男性,便是兩個花季少女生活中的全部。一切粉飾和平的表象下,被遮蔽的是每一個内心滿目瘡痍的女性。
在當今的社會中,女性面對的性别壓力是持續性存在的,面對環境無能為力的奧頓隻能通過唱歌、潑水等毫無用處的方式表達她的憤懑。
當奧頓通過用掰直的曲别針紮鼻洞這樣方式宣誓“我的身體我做主”的權利時,她的痛苦、她的無奈,又有誰來體會?
女性在對抗這個以金錢為主導的男性社會、而争取屬于自己的聲譽權利的時候,有誰來幫助她們?
答案是:我們。是處于同一個世界的千千萬萬個的女性。
當堕胎不再屬于女性的權利和自由時,每一位女性的身體都将收到來自社會的、他人的、醫院的檢查、監管和記錄。
對女性堕胎權利的剝奪是對其個人生活最野蠻的侵擾。
這是政府高壓對最隐秘的私人生活領域帶來的災難。
當“性”和“性别”成為一個社會最大的區隔時,我們還剩什麼?
揭開男性話語下各類“從不”的謊言(從不打女性,從不低估女性,從來不職場性别歧視),我們會看到,太多的女性在猥亵和PUA中失去健康和尊嚴,在偏見和規則中失去選擇,在暴力和集權中失去權利。
今天,美國聯邦法院剝奪了女性堕胎的權利,假使我們沉默,日後的我們将會有更多的沉默。
所謂的“原教旨主義”會更近一步侵襲女性的生存空間。
最後,引用《喪鐘為誰而鳴》中的一段話作為結尾:
“所有人是一個整體,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是為你而鳴。社會是一艘大船,所有人都在同一艘船上,當船上有一個人遭遇不幸的時候,很可能下一個就是你。”
美國女性“堕胎權”的鬥争,是全體女性“堕胎權”的鬥争,你我她(他)應當聲援。
所以,江湖作為一個由女性領導、主要由女性構成的組織,向大家推薦以上兩部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