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開頭正在播放一卷錄像,錄像中一群女孩在波浪洶湧的海岸邊嬉戲着,鏡頭最後定格在一個亞麻色頭發女孩的臉上。這時錄像帶的播放者出現了,是一個雙目充斥着困惑和憂郁的男性,他一邊操縱着播放器,一邊着迷地凝視着熒幕,喃喃自語道"I... I really like you....."
電影主要講了富家子弟Simon深深愛着自己的女友Ariane,他的愛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他要掌握艾瑞安娜每天的動向、說過的話、接觸的人,任何感情破裂的蛛絲馬迹都令西蒙痛苦不已。她好奇于Ariane與女孩之間的感情,她們在做什麼?想什麼?有什麼秘密?這一切都讓他痛苦,瘋狂,然而Ariane卻似乎無法理解這一切,隻是默默地承受着他近乎暴力的控制欲。
Simon是一個近似于笛卡爾般“我思故我在”的主體,他活在當下,追求成功,行動和力量,認為一切事物都應該有意義,價值,有一個可以被言說的理由,而不符合這一切的事物拒絕被照亮的,則不應該存在,不可以被理解。于是,他每日不斷跟蹤Ariane,不斷打聽她的去向。然而阿克曼的特寫鏡頭卻始終僅僅隻對準他的面龐,他憂郁又彷徨的眼睛,對準Ariane的鏡頭卻幾乎隻是中景鏡頭而已。為何如此執着于搜尋?明明雙目已經如此慘白,為何要在夜的幽冥與日的強光交替之下撕碎自己!他的搜尋從未有過結果,他從未得到過答案,他隻能在一條又一條幽深狹窄的小巷起始處凝視着,跟随着Ariane,隔着浴室的玻璃窗親吻她,在她陷入睡夢之時方可隔着衣物跟她親熱.... Ariane如一個天真的孩子,永遠溫順可愛,"just you... I'm just thinking of you... "I don't know... "卻又如時間的空缺一般不可捉摸:她幾乎隻存在中景鏡頭中,總是四處遊弋,随時随地陷入沉睡,在不可知的地方唱着歌謠,總是往最幽深的黑暗中走去....
影片五十七分鐘處,Ariane和Simon下車到草坪上去散步。在傍晚的餘晖之下,兩人的影子交疊着出現在草坪之上,極富侵略性的夜開始吞噬白晝。回家之後,Ariane跟樓上的一個胖女人一起合唱,Simon對此依舊疑惑不已,他去酒吧詢問女同性戀,詢問各種各樣的drag queens,卻依舊無法明白女性之間的感情耦合點,得到的答案僅僅隻是"who knows "而已。他隻是從一個迷走向另一個迷,一個眩暈中進入另一個眩暈中,因為蔓延開來的黑夜已經無法掌控自身,而夜的起始點或許就是女性。空無的無限制性令人窒息,空間與時間的界限被模糊了。并不是意識的邊界并不存在,而是語言秩序就是無力的,它們永遠無法捕捉到不在場本身的秘密。
最後,Ariane與Simon來到了海邊,在一個狂風呼嘯的夜晚忽然提出來想去遊泳,随後,永遠地沉入到深不可測的海中去。Simon作為一個主體,與他信奉的法則來看,他注定是有限的。而愛是無條件的,他注定沒有任何愛Ariane的能力。因為她對于他而言永遠隻是一個客體,隻是一個愛欲與控制欲交媾而成的「怪胎」。而真正的Ariane屬于愛,愛屬于一瞬間的失落,無法抑制的迷惘,甚至是死亡。她不可以被生命的假象所參透,不可以被任何共同體鎖限制,她屬于時間,卻又遊移于時間之外,她隻有在死亡中才能真正死去,在死亡中才能重新「複活」。
最後在壯闊的古典樂中,鏡頭定格在了Simon恐懼而憂傷的臉上。他再也找不到Ariane了,他永遠地失去了她。但或許正是這一刻,愛才真正開始了,在主體被徹底撕裂之處,在存在的不完整性中,在無法醒來的哀傷之中,歐律狄刻或許會重新從地獄中「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