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于資産階級革命後的架空的大英帝國,完成資本原始積累的上城人當然不可能開放自己的财富與權力面向财富的搜刮地的下城,所以下城人無論再怎麼努力也隻能維持溫飽:因為财富分配不均。
于是下城的兩個領袖就産生了路線分歧:一個迫于上城強大的威勢選擇了诏安,背叛了革命戰友希爾科,也背叛了希爾科所說的夢想和他口中的所有人。而科技路線上也分化為上層的科技和下層的藥物。
所以當範德爾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時必然就會死在維護下城本土利益的希爾科手裡,這是路線之争,要幹革命必須肅清内部聲音。
而上城人有着大部分财富和整個文明世界,以及一整套服務于榨取,維持,保護這個由資本和權力運作的世界的完整工具:軍隊,警察,議會,大學。
但希爾科,也是本劇我最喜歡的悲情人物,想要的壓根就不是什麼開戰,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獨立于上城殘酷壓榨的權利,當同類們都無一例外一個個無力地倒下,歎息時,唯有他堅持到了最後,為了祖安所有人的自由。他不過是死去的仁慈軟弱的老大哥的殘酷決絕的另一面:如果你的善良不能保護下城人的利益,那就讓我來保護!他也是這麼做的:集整部劇裡最高的智力水平,最大的野心,狡詐,奸滑,卻最柔軟細膩,最善良。最完美的操作,最大的忍耐與決斷——如同《魔法少女小圓》裡的曉美焰,無數次與失敗的革命嘗試中吸收血和淚的教訓,堅持到最後的唯一一個具有和上城正面對抗的名副其實的教父,為祖安人的利益流盡了最後一滴血,看到這裡我是忍不住淚水的,他和傑斯一樣都具有上帝般仁愛世人的神性性格,他無私。
但是明明和平協議已經簽署,希爾科和傑斯這兩個下院和上院的實權和攝政人物為和平做夠了最後的努力,卻仍舊沒能挽回和平:原來開戰是上院下院一緻的聲音,根本就不是一兩個人所能阻止的,除非流盡最後一滴血,否則世人看不到前輩們的忍耐與犧牲的意義何在。
所以實際上是上城扼殺了金克斯可憐又衰弱的父親,金克斯雖然親手意外卻也又意料之中地屠殺締造她的父親,但她的目的卻是完全繼承她衰老父親的遺志:集結下城所有被壓迫的怒火的海克斯科技炮彈是金克斯對她父親的效忠宣誓,已經夠了,你已經不用再戰鬥了,安息吧,父親,你的戰鬥已經由我來繼承了,于是金克斯必将如《MyGO》裡得高松燈一樣覺醒自己的命運,又如何犧牲了自己抹去了所有人的淚水。希爾科的死可以說是全劇悲劇的頂點,作為全劇最有人格魅力,最鞠躬盡瘁地為自己選民生命奮鬥的人,不可避免地被世界扼殺了,這是一出與兩千年的十字架,或凱撒之死這樣的曆史性時刻如出一轍的至暗時刻,或《魔法少女小圓》裡的魔女之夜,或縱橫捭阖操縱和平的帝國宰相梅特涅沒能阻止世界大戰,或尼采口中的上帝之死的時刻。希爾科最狡詐兇殘,其狡詐兇殘卻是為了理想和選民,叫嚣戰争卻從未真的鼓動戰争。現在唯一能挽回和平的人死了,上城裡的傑斯也因政見不合自行下野退位,戰争當然也是群魔們自己的選擇。
而全劇裡塑造第二好的角色,也就是希爾科的女兒金克斯,作為軟弱與殘忍,或神聖與邪惡的結合體,自然也就像尼采筆下善惡結合體的人類:人類仍然是植物與魔鬼不甚完美的結合。希爾科死了,她自然也就毫無疑問地坐到祖安的第一把交椅,命運會推着她不可避免地體會到她姐姐與父親的軟弱與善良,那是底層人獨有的美好的特質,
但更會體會到她更愛的希爾科如何在死前仍然不忘未竟的理想,如何無數次咽下失敗與侮辱的淚水,如何被打倒千萬次仍然擡起不屈的頭顱永不投降,,如何犧牲和忍耐自己的所有,隻為那神聖而聖潔的理想:為選民的生命戰鬥至死。可以預見,第二部将會是祖安與皮城,但其實是傑斯的愛人與金克斯本人智力與武力的巅峰對決,她當然不願開戰,但為了自己所背負的選民與命運,她們别無選擇。美好又善良的姐姐啊,當然痛恨希爾科也是你的軟弱。因為啊,隻有最堅強的人,甚至能夠勝過淚水,那尼采都哀歎耶稣沒能改變的救世命運。
雖然我還沒看第二季,但我們有理由預測,即便第二季金克斯與上城全面開戰之際,最後薇仍将如她狹義的父親樣,如《浮士德》裡的瑪格麗特,最終親手抹去和扼殺金克斯的淚水與生命,如金克斯如何必然抹殺希爾科的生命一樣。因為當金克斯用戰争摧毀一切戰争時,和平的化身自然會來抹除她本身的存在。此時範德爾的靈魂必将再次附體到薇身上,來結束姐妹倆這場哀婉凄絕的生死愛欲。不過這也沒什麼,因為她本就苦難的生命,早就已經受盡折磨,呼喚狂野的原野。她如她的父親一樣,為理想流進了最後一滴血。不過沒關系,苦難結束了,安息吧,現在可以回到天國與希爾科,範德爾們團圓了。
于是世界大戰的不可避免,不寬容正是上世紀悲劇的重要原因,德意志,大英帝國,上院下院貴族平民,整個世界沒有一人意願和平。于是天下大亂,神與神打架,神的孩子們四散而逃,眼下是一個撕心裂肺的時刻,上帝的子民們正在流血。
衆人皆若迷途的羔羊,唯有主背上我們的罪惡。但正如黑格爾曆史哲學所說的,為了達到絕對理性,曆史自身必然進行曲折的辯證運動,于是整部戲劇所表現的最終宗旨就是,千年後的世界仍期待一個如神一般忍受了全人類的苦難和痛苦,背負了全人類所有的罪惡,來說出那一個字,那個回蕩在世界上空幾千年的字,那個讓全人類心碎又堅強,即便世界無數次瀕臨毀滅與死亡邊緣,仍能有勇氣救贖全人類的那個字:
——“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