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從“不跪”到“跪”,這是跟第一季的範閑最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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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的範閑,見慶帝而不跪,是因為他那顆現代人不被馴化的靈魂,彼時的他,還是與這個皇室家族毫無關聯的“澹州來人”,一身孑然旁觀者清,還未經曆過這個世界真正的毒打,對于家宴他隻是好奇,對于慶帝和皇子并沒有太多的敬畏和忌憚,保持着自己的那顆平等自然之心。
而第二季的範閑,俨然從這個世界的過客漸漸的融入了這個世界,為什麼跪,因為他開始有了牽挂,他沒辦法做任何事再随心所欲,滕家母子、王啟年的妻兒、範府的親人…昔日的澹州少年蛻變成了小範大人,一舉一動都不能再随自己的心願
同時還有一個最大的不同,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作為穿越者而言,範閑本來是沒有根兒的,可當他漸漸地與這個新的世界産生羁絆和聯系的時候,他已經慢慢的在紮根了。北齊這場危機之行激發了範閑對于這個世界的依戀,可也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當他知道慶帝就是自己的生身父親時,他不可避免的對這個“父親”産生了好奇(注意此時他是不知道葉輕眉死亡的真相的)
因此,當他再次身處皇宮家宴是,他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這一桌子的人,是自己的兄弟,而首座的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他以為那個人知道這一切且有說不出口的苦衷,所以他是有“希冀”的。
而這份希冀,伴随着一場殘酷的家宴,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從這裡就能看出來,慶2的底色相比第一季來說,更悲劇,也更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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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之上慶帝直接問北齊之行(這裡要插一句,範閑在一開始假死入宮的時候就已經彙報過自己在北齊的經曆了,走私、神廟都告訴了慶帝,換言之慶帝在自己已經知道的情況下當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提問,本身就是有目的的)
範閑回答言冰雲沈重
慶帝再問神廟,他亦坦然說出這個世間上最大的秘密。
注意,慶帝在這個時候又問了一句“範閑,還有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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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神廟這等世間最重要的秘密都已經說出來了,那麼慶帝想問什麼呢?
結合前邊的劇情,很容易就能推導出慶帝是擺明了要讓範閑當衆提出“長公主二皇子走私”一事。所以當衆指證不是範閑蠢,而是慶帝的目的。(我看好多人都說這裡的範閑沒腦子,其實仔細看就知道了,明顯是慶帝逼着範閑當衆說出來的)
而此刻的範閑,也未必沒有抱着“我爹好像要重視我的話”的想法,所以他頓了一下,也就順勢說出了走私一事。注意正是這個時候他才跪下的,為什麼跪,因為彈劾的是“帝王家”,這正是範閑逐漸融入這個世界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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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慶帝這個時候的态度也很微妙,夾起的菜直接啪的一聲扣下,震怒。(當然,都知道是裝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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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太子假裝求情、二皇子跪下認錯,引出“憑證”一事,才有了慶帝那句經典的
“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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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你彈劾皇家,又當衆給你難堪。為什麼?
因為這是慶帝的手段,你假死欺君,你劍指皇子,你不想當一顆聽話的棋子
那我就要敲打你、馴化你、教育你
“你是什麼人”,背後的潛台詞就是,“你算個什麼東西”
注意看範閑這個時候的表情,他愣住了,這份愣也夾雜着一絲當頭棒喝的破滅,他自以為的那個“我是你的兒子”身份被自己的“父親”不留情面的戳破,這一刻的範閑,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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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下,說“我是鑒查院提司,執法仗劍、掃除奸佞”
慶帝帶着一絲嘲弄,“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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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并且掏出了腰牌,可是慶帝隻是敲了敲桌子,他緊緊攥住、引以為傲的提司腰牌,撲通一聲,進水了
别說理想主義者經曆這一切之後會破防,我一個現實主義者也是徹底沒繃住
讓你和皇子們同桌,給你一點希冀,然後公開敲打你,告訴你,你隻是一條狗;這是皇權對人權莫大的踐踏,所有的同情都像嘲諷,這一刻的範閑俨然是絕望的邊緣
偏偏又在此時,老二請求賜婚,慶帝再出殺招,于是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第一季站着的範閑,他以“天下萬民、慶國律法”的大義再次逼迫慶帝,慶帝留下一句“真是打輕了”,施施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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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集的家宴戲,無疑是一場重頭戲範閑以為自己舍棄了現代靈魂的尊嚴,遵照天下公義的法理,以自己私生皇子的身份背書,就能夠将不平之事揭開可是現實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所以才有了洗刷碑文的委屈和悲憤
正如熱搜詞所說,“這不是家宴,是血淋淋的祭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