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認為,拍電影最重要的是真誠,隻要創作者有顆真誠的心,無論是黎巴嫩貧民的故事還是印度大學生抗議,哪怕離得再遠,文化背景再不相同,我都可以被故事裡面那些人類共通的情感給打動,直到我看了王湘聖導演的長片首作:《弟弟》。
《弟弟》講的是一個美國亞裔小男孩,在上初中之前的那個暑假,和家人和朋友之間的故事。看到這個簡介,相信大家腦子裡或多或少的都會出現幾個關鍵詞:什麼身份認同,家庭關系,少數族裔如何融入主流,以及一些個情窦初開和一些狹隘的性别觀念,基本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和這些關鍵詞有關的議題,這部電影裡都提到了,但整部電影看下來,我隻有一個感受:這些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這部電影拍的不好嘛?恰恰相反,他的剪輯攝影調色我都非常喜歡,給人感覺很舒服;那是這部電影拍的不夠真誠嘛?也不是,你總不能說一部半自傳體的電影拍的很假吧,那是人家真實的生活經曆耶,但是看完這部電影我就是喜歡不起來。
回看文章開頭我提到的兩個例子:《何以為家》之所以打動我,是因為我并不貧窮,所以我可以站在一個高位去代入一個悲天憫人的角色;《無知之夜》之所以打動我,是因為她們完成了我們所做不到的事情,我作為一個觀衆是抽離出電影之外,感到對她們的羨慕以及對現實的無奈。但是《弟弟》呢?我是真正經曆過和他一樣的年紀,但我卻沒經曆過任何一件他電影裡出現的事情,所以我既無法代入,也無法抽離,隻覺得擰巴。
首先是身份認同,美國是個多元文化的國家,講究的是人人平等,而作為一個從小就在中國大陸的主流環境中長大的我來說,被教育的是人人一樣,所以當我看到主角作為亞裔小孩為了融入大家而強行和自己身上的獨特性撇清界限的時候,我是理解不了的,因為在中國大陸,我們永遠都被教育要和大家一樣,但我們每個人都拼了命的想和别人不一樣。
再來就是家庭矛盾,《弟弟》裡弟弟一直對媽媽态度很差,但原因居然是弟弟覺得他媽媽什麼也不做,又不賺錢什麼的,隻是個失敗的藝術家,這讓他感到很丢臉。老實講,前半段我是理解的,因為大部分的亞洲媽媽不都是這樣負責打理家庭而不出去工作什麼的,但因此去責怪她,覺得她是個loser?對不起,即便再怎麼青春期,再怎麼叛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這完全不make sense,完全就是為了沖突而沖突。
總體而言《弟弟》是一部看似集體回憶,但隻要你的背景和電影裡不一樣的話,這将是一部略顯無聊的普通家庭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