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完《瓶裝火箭》的時候,感覺三個傻小子屬于沒事找事的神經病,放着好好的生活而不過,愣要從平庸的生活中找到冒險的刺激,不惜铤而走險,不惜進監獄。結合當時中産階級迷失一代的困境。對于庸碌生活的叛逆反抗算是有了理解。
這是我逆流時間鎖看的韋斯的最後一部影片,忽然明白了韋斯對于急于長大的少年和永遠長不大的中年男人的執念,緣何而來。在韋斯的世界中,隻有成人化的少年以及幼稚的中年才具有那種近乎于天真的叛逆荒誕行為,生活的困境與死水以不同的形式相同的内涵影響着互為對立又互為補充的少年和中年人。這種矛盾的情緒一以貫之,超離世俗的價值觀之後,又一以貫之的回歸到困境之中,所以從來沒有真正的調和與和解,隻有going on,just do it的結尾。
随着歐文·威爾遜逐漸退出韋斯劇本的創作以及後期《布達佩斯大飯店》的功成名就,韋斯把與世隔絕的疏離發揮到了極緻。我癡迷于韋斯能在同現實保持距離的情況下又入世的溫情,那是一種距離上遠觀之後的回歸。如同《瓶裝火箭》裡從平庸生活中開啟犯罪冒險的出逃,以及鮑勃最終的回歸家庭;《青春年少》中馬克斯和赫爾曼的互撕,以及一舞之後的同歸于好等等等,全都是一場看似可有可無冒險之後的回歸。蔑視生活,出逃生活,然後回歸生活。韋斯一直在這個主題裡打轉。
然而韋斯的疏離冷漠隻有歐文·威爾遜的人情溫度能調和,那是抛棄技術之外的人文氣息與靈魂溫度,是疏離之中矛盾的親近,是超越現實又接近現實的複雜。正是這種矛盾的複雜,讓韋斯的影片,值得反複咀嚼,反複思考,甚至在于就算你不去思考也能觀察到影片所遺留給你淺淡的哀傷。那是一種我們都逃離不脫的哀傷,在平庸中極盡折騰,拼盡全力之後,依然不得不面對回歸平庸,接受平庸的哀愁。而這種魅力是韋斯同歐文·威爾遜共同創造的,隻是最近幾年的韋斯,似乎完全放棄了這種矛盾情感的張力,而盡所能的發揮自己冷酷的疏離,所以才會使我總有一種缺少靈魂碎片的感覺,一種失落感。那種溫情,瑣碎之後戲谑的回歸被韋斯割裂于疏離之中,缺少落地的情感共鳴。
這個疑問我終于從《瓶裝火箭》中,找到了答案。我依然喜歡韋斯,隻是更期待韋斯能回歸《瓶裝火箭》,《青春年少》,《天才一族》的狀态裡,那是與現實保持距離的同時又願意回歸現實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