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一一》,不經感歎這部電影的豐富内核。我覺得這是一部隔一段時間再看、在不同的人生階段下看都會有不同體會的電影。楊德昌不虧被譽為“台灣社會的手術刀”,在人性和社會這一塊,拿捏的死死的。
《一一》是一部很好的電影,叙事的節奏很舒服,台詞很有哲理,适當的時候有戲劇性,很多地方可以留下讓人解讀的空間。
先談電影中的哲思,我最喜歡的是洋洋結尾處的那一段獨白,楊德昌通過一個看似幼稚的小孩子的口,說出最令人值得思考的話,這種對立的手法很夠意思。說是對立,但其實也不完全是對立,正如《小王子》說的“隻有小孩子才會用心去看世界”,其實都很多事情隻有小孩子才意識到到。還有那一句“其實人們都隻能看到事情的一半,因為每個人都看不見自己的背面”
洋洋這個角色設置的真的很棒,電影中對于孩子初戀的那一段寫得也很美。在昏暗的放映室,電閃雷鳴中,懵懂的少年因為無意中看到了少女的底褲,突然間放棄了小學男女間的“深仇大恨”,墜入愛河,從此少年開始留意起她的每一個舉動,為了她學起了遊泳……
再說說另一個有哲理的地方,NJ在結束了日本之行後回到家中,他和老婆坦白道:“我去過了一段年輕時候的生活,但其實再經曆一遍,才發現根本沒有重複的必要。”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一本書,一部電影,一首歌。錢鐘書的《圍城》:“生活就像圍城,城裡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王家衛的《東邪西毒》中“小時候我總在想山的那一邊是什麼,後來我才發現,山的那一邊還是山”;還有李宗盛的《山丘》。少年向往成熟,中年懷念青春。是啊,生活就是這麼矛盾。
下面來談談對于電影一些片段的理解。一部好的電影應該和海明威的“冰山理論”一樣,将10%的東西講述出來,另外的90%留給讀者自己去感受。
在NJ和阿瑞的日本行中,第一天夜深時阿瑞來到了NJ的房間,哭泣着想和NJ完成青春時的遺憾,想一起遠走。NJ委婉的拒絕了她,這一天,她很絕望。
到了第二天,NJ在阿瑞的房門前對她說“除了你我沒有愛過其他的女人”,阿瑞在房間裡哭成了淚人。但在第二天,阿瑞卻也不辭而别。
阿瑞為何會在聽到了NJ最感人的情話後卻又離去呢。我想是因為中年人的感情不同于年輕人的戀愛,甜言蜜語、私定終身。中年人有太多的顧慮,阿瑞确實是愛NJ,但是其實并沒有做好和他重新在一起的打算,數十年前NJ抛下她後,她覺得“NJ再也不會再愛她了”,因此她留下了執念,但當聽到了NJ說“我沒有愛過其他的女人”的那一瞬,執念煙消雲散。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聽到了,明白了,放下了,便也足矣。
還有胖子殺人的那個橋段,很容易就和楊德昌的另一部成名作《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聯想起來。小四和胖子的殺人看似大相徑庭,但也都是為了愛的女人。
不過我覺得電視裡對于胖子殺人動機的解釋是不對的。胖子最後殺了莉莉的英語老師,并不是他懷疑了莉莉和他有染。而是在胖子和莉莉複合後,莉莉讓他把老師殺了,并且胖子為了不連累莉莉,才謊稱是那樣。同樣的劇情可以參考《嫌疑人X的獻身》和《唐人街神探1》,隻不過楊德昌在這裡表達的更為隐晦。
但其實也有很多情節可以暗示這一點。一個就是莉莉在目睹了老師和媽媽偷情後的憤怒;還有一點就是莉莉在和胖子分手後又和在KFC店遇到那個男生交了朋友,如果胖子真的有仇恨,為什麼不把那個男生也殺了呢。
隻想淺淺的漫談,卻已不小心寫了這麼多字,卻也沒把想法表達完全。不禁感歎《一一》内核的豐富,罷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