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講:“萬物之始,大道至簡,衍化至繁。”深奧的大道理,其實極其簡單,簡單到一兩句話就可以講明白。
《羅小黑戰記》就是這樣,用簡單的小故事,講了個亘古綿長的大道理。

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裡,隐藏着這樣一個族群,他們聚天地靈氣而生,可以随意變換人形。他們自稱為“妖精”,和人類一樣用自己的能力工作、生活。他們在世界各地設有固定組織——會館,會館制定了一套生存法則,每個妖精都必須遵守,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隐藏自己。
這就是《羅小黑戰記》發生的背景,同時也是你我生活的世界。這部動漫的主創團隊告訴觀衆,你的身邊可能真的有一隻“羅小黑”,之所以無法發現,是因為妖精們把自己藏的太好了。
這就是《羅小黑戰記》聰明的地方,創造了一個“發生在你身邊”的動漫作品,讓觀衆在熟悉的世界裡找尋自己的影子。

《羅小黑戰記》劇版開播于2011年,以樹懶挪動的速度更新,還經曆了漫長的斷更,被粉絲戲稱“我和作者比命長”、“爺爺追的番”。故事主角羅小黑是一隻貓妖,因為偷盜天明珠被打傷,在人類女孩小白家裡養傷,并結識了同為妖精的阿根(小白的哥哥,真實身份是上古神獸玄離),然後發生了一系列的故事。妖精角色的設置大多來自中國古典神話,比如老君、玄離、谛聽、哪吒等。可以說,《羅小黑戰記》借助我們耳熟能詳的神話角色,描述了一個嶄新的妖精世界,講述的卻是人類自己的故事。
一部沉迷于遊戲的動漫
席勒說:“隻有當人充分是人的時候,他才遊戲;隻有當人遊戲的時候,他才完全是人。”雖然席勒所說的“遊戲”并不是我們通常意義上的遊戲,但兩者傳遞出的思想有共通之處,即遊戲是精神的釋放,追求釋放的愉悅是人的天性,無可厚非。
《羅小黑戰記》就是一個大型遊戲現場。

《羅小黑戰記》講述了一個“做任務”的故事。主線任務是羅小黑按照師父的要求完成各項任務:盜取天明珠是一個任務,和小白完成“妖王佛蘭的贊賞”也是一個任務。支線任務是沉迷于上網的老君為了打發時間在妖精論壇裡發布的“無聊”小任務。
除了故事線索,人物、情節和表達方式也充滿了遊戲元素。羅小黑初見大吉時和他的狗PK,表現形式是經典的遊戲對打界面;小白的好朋友山新每次出場都在玩遊戲,是劇裡的遊戲擔當;在山新的帶領下,小黑、小白、阿根一起加入了一款叫《衆生之門》遊戲,如果仔細分析這款遊戲的規則和設置,你會發現每個細節都經得起推敲,說它是對VR遊戲的一次深度探索都不為過。
用遊戲貫穿情節、用遊戲表現畫面,仿佛這部動漫就是為遊戲而生的。導演兼編劇MTJJ木頭在接受采訪時說:制作動漫,就是想用“羅小黑”和大家一起玩。這種“用動畫玩”的初衷,是一種樂觀,也是一種從容,可能主創們把潛藏心底的對遊戲的熱情傾注在了作品中,用遊戲的心态,講述了一個關于遊戲的故事,讓粉絲在消遣之餘看出一些耐人尋味的道理。
融入文學藝術,抖不完的段子和包袱
《羅小黑戰記》的表現方式幽默搞笑、畫風可愛、别緻溫馨、彬彬有禮。人物對話有一種古今穿越的感覺,語言上帶有日和動漫的表達特色。笑點從内容貫穿到形式,短短幾分鐘一集,就像看了場新式相聲。
劇裡有兩個線索式角色,一個是農田裡扛着鋤頭的農民伯伯,另一個是一對胖鳥。農民伯伯種田的心情和兩隻胖鳥的親疏關系都會随着劇情的推進而變化,這種表現手法和《詩經》的“興”有點類似,不過“興”是先言他物,再引出所詠之物,《羅小黑戰記》則是後言他物,借他物表現所詠之物。如果更貼切一些,美國心理學家羅傑斯提出的“共情”概念和劇中的表達更為相似。劇裡的主人公情緒高昂時,農民伯伯揮舞鋤頭的動作就歡快有力,有時還會把鋤頭轉上一圈,情緒低落時,動作則艱難緩慢,農民伯伯還會歎一口氣。

另外兩隻鳥是求愛和被求愛的關系,主要任務是襯托小黑和阿根的關系。一開始,雌鳥靜靜的坐在樹枝上,一隻雄鳥出于愛慕也落在了雌鳥不遠處,剛一靠近,雌鳥一巴掌把雄鳥扇出畫面,後來的劇情中,隻要出現小黑和阿根的關系波動,這兩隻胖鳥就會上線,雄鳥被雌鳥以各種方式拒絕,觀衆都很好奇這兩隻鳥會怎麼發展。随着羅小黑和阿根從警惕發展到親密,雌鳥也逐漸接受了雄鳥,擦出愛情的火花。
線索式角色的塑造,是把文學作品的表現手法運用到動漫中的一次嘗試,目的不在于推動故事的發展,而是用“冷幽默”烘托氣氛,傳遞情感,從而制造笑點。

此外,山新的貓皇受和小黑、谛聽和他的狼,都是兩對逗比的存在。手機對于妖精,叫“千裡傳音器”,妖精的溝通渠道是“妖精論壇”,小白使用的平闆logo是一根香蕉,爺爺讓阿根代求的老君簽名是一個讨債單……看到這些小細節,不得不為創作者的腦洞點贊。
《羅小黑戰記》還擅長自嘲。小白的媽媽在動漫中一直以敷面膜的形象出現,小白去下鄉的爺爺家時,爺爺問媽媽要不要多留幾天,媽媽說不用了,爺爺賤賤地笑了笑說:“是哈,人多畫着也累。”觀衆直呼要不要這麼實在!後面還有更實在的。小白去見老君的路上問阿根,老君是太上老君嗎?這個問題可能是《羅小黑戰記》推出後觀衆們問的很多的問題,作者直接把這個問答放進了故事情節,阿根說:“算是原型吧!編的故事不太一樣。”做動漫,很重要的一點是帶火周邊,這樣才能賺錢,于是主創們又直白地寫在了動漫裡,讓小白和老君告别的時候說:“我會給你帶各種周邊的!”關于更新速度慢,主創們也不避諱,在小白告訴三叔她來到鄉下四天時,阿根說怎麼感覺好久了,爺爺來了句神補刀:“可能更新太慢了吧!”

作為一部動漫喜劇,《羅小黑戰記》的笑點一個接一個,創意自然不尴尬,風趣幽默敢自黑,還使用了蒙太奇手法,讓跳躍的劇情産生一種幽默感。每集短短幾分鐘,就能讓觀衆收獲好心情。
小動漫裡隐藏的大觀點
《羅小黑戰記》裡最具智慧的妖精是老君,他對人類、妖精和神仙做了很理性的分析:妖精因為聚靈而生,所以先天比人類更容易感知自然、感知靈。人類也可以感知靈并修煉成仙,但人類熱衷于物質科技,逐漸遺失了與自然靈質的聯系。但目前世界最強的神,還是人。
輕描淡寫的一段話,道盡了人與自然最本質、最關鍵的聯系。在羅小黑的故事中,人還是人,妖精就類似于自然,妖精和人類,是一種平衡,就像自然界和人類社會一樣。妖精擁有強于人類的能力,隐匿在人類社會中,并為維持人類世界的和平做出努力。然而,綠水青山是妖精的天地靈氣之所在,但開發綠水青山卻是人類的訴求。這個平衡曾經被打破,就是《羅小黑戰記》大電影版講述的故事。而劇版中更多的是關于人與自然含蓄的探讨。比如阿根把比丢放歸深林,倡導的就是人對自然生靈的尊重,不占有、不奴役。妖靈會館的館長擁有木系法術,能更快更好地育出一棵大樹。被問及為何能力最弱卻能當上館長時,他回答:靠賣樹,在這個時代很賺錢。樹精靈那集,連綿起伏的盎然綠意充滿屏幕,呈現了一個靜美祥和的大自然。

《羅小黑戰記》對自然和環境的觀點,與宮崎駿的動漫異曲同工。《千與千尋》刺入河神身體的自行車,《風之谷》森林中巨大的王蟲,《平成狸合戰》變換人形求生存的狸貓,《幽靈公主》為救森林犧牲的少女,都映射出人類對大自然的污染和破壞。宮崎駿和羅小黑,都做到了讓動漫更真實。
這就是《羅小黑戰記》對于人與自然的思考。通過展現人與妖精的平衡關系,傳遞出人與自然相互平衡的世界觀。雖然人類在追求科技的道路上成績斐然,但如果以犧牲自然為代價,就等于抛棄了家園,抛棄了與心靈的最後一縷聯系,最終的結果,就是被賦予自然力量的“本源”所抛棄。

除了人與自然,動漫還對人類社會的生存規則進行了探讨。劇版更新的這幾期,故事情節圍繞一個視野極度宏大的遊戲展開。遊戲規則很耐人尋味,GAMEOVER以後,一切歸零。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僅此一次,沒有重來。遊戲裡的所有角色都是玩家扮演,看似弱小的穿山甲,可以幹掉一隻獵鷹。有些被選中的玩家可以成為具有超能力的BOSS,但臨陣對決時,有的玩家可以出2000元購買BOSS大戰的輸赢。像極了人類社會,不是嗎?要想在紛繁複雜的世界中生存,唯有知己知彼,強大自己,遵守千百年來形成的人類法則,才能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除了大層面的世界觀,《羅小黑戰記》還體現了關愛、相信、原諒、助人為樂等精神品質,用一個個有血有肉有文化有内涵的故事,傳遞出溫暖和治愈,默默喚醒我們心底的真善美。

《“大道理”的邏輯力量》有一句話:“提升人們境界的‘大道理’,完全可以通過互聯網的渠道,化為深入人心的和風細雨。”用這句話形容《羅小黑戰記》太合适不過了。不出則已,一出必屬精品的《羅小黑戰記》,用遊戲的态度、喜劇的溫度,傳遞出了靈魂和思想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