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以下材料,選取角度,自拟題目,寫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文體不限,詩歌除外。生活中離不開車。車,種類繁多,形态各異。車來車往,見證着時代的發展,承載了人間的真情;車來車往,折射出觀念的變遷,蘊含着人生的哲理。
江蘇省2017年高考作文題主題是“車”,作為密閉空間的車自然承擔了交往空間的職能。我之前也在一篇随筆中分析過車與現代性:
相較于鐵路旅行所指向的現代性體驗,駕駛是一種向策馬奔騰的“騎士精神”的複歸。正如《鐵道之旅》中所揭示的,鐵路通過窗框将風景切割成流動的、與乘客無關的畫面,加劇了體驗的碎片化,乘客無需與環境互動,旅程因此變得被動而割裂。與之相反,前現代馬匹上的騎士必須全程關注地形與前路,他的旅程是完整的、沉浸式的。從這個角度來說,汽車司機複興着前現代的旅行方式,例證便是寶馬的廣告語“純粹駕駛樂趣”,“ride”一詞從騎行演變為開車,隻不過原子化的現代人比起領主騎馬巡視莊園少了那麼幾分自豪感。但從生活方式上,禮樂射禦書數也成了中産(或許是個僞概念)焦慮地踐行的“新六藝”。
理解了這一點,我們便理解了家福最初為何拒絕讓渡方向盤。駕駛帶來了自主打轉向燈變道、與路面交互的自由。但他和其他一心二用的司機不一樣,他隻是喜歡讀劇而不是在車内玩手機。于是,坐到後面反而增強其舞台意識,因為渡利的車技好到“感受不到在開車”,此時與妻子的幽靈變成了一個車内模拟劇場。
但随着主線(主體間性的建立)演進,他意識到無論是否将戲劇作為人生的一部分,都得和萬尼亞舅舅一樣“活下去”。他和渡利一樣都是生活的幸存者(注意到主角由左後方坐到了副駕)。而渡利先前把駕駛作為存在本身,甚至不能說她被這份工作異化了,異化她的不是工作,而是家庭、地震以及對母親見死不救的心結,這種異化演變為除開車外别無他法的虛無。—— 至此,影片的輪廓清晰起來 ,又是互相拯救的主題。
但還不止這些,我們可以看到其他主體間性的側面:男女主吸煙讓人想到《志明與春嬌》,煙燃燒的時間延宕闡釋着一種生活詩學。另一種詩學的生成方式靠的是做愛,音以另一種苦難(喪子)陷入虛無後,通過做愛生成内容(劇本靈感),這種實在的精神産出較空泛讨論欲望與虛無的《納米比亞的沙漠》更有說服力。當然還有數種語言的話劇,字幕、手語等象征符打破巴别塔的堅冰,提示着重建巴别塔的樂觀可能性。
由此,我們可以說本片是《萬尼亞舅舅》的現代版本。如果說契诃夫試圖以東正教式的苦修與忍耐來填充生活的苦難,那麼濱口龍介則将作為題眼的“車”——這個(後)工業時代最典型的象征物——作為現代人承載創傷、進行内省、并最終尋求和解的移動教堂。信仰瓦解的洪水之後,它成了一艘駛過虛無的方舟,邀請所有受傷的創傷者共乘一輛車,漫無目的地在公路上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