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預見了所有悲傷,是否依然願意前往?
看完第二季,腦海中便浮現《降臨》中的台詞,這也是Pantheon的一大核心母題。
如果你作為Universe- Engineer,你該如何覺知過去-現在-未來對于你的意義,又如何決定每一個Code Bio的生命輪回?

生命中有比宿命更重要的詞,是不懼前往,face the ignorance。能定義你的是你所定義的。
在銀翼殺手1982中,Roy把這句話執行到了它的extreme of the opposite,即為弑神,殺死造物主,反抗或取代普羅米修斯中所謂的Engineer。

這是暴力的解,降臨則是溫和的解,一體兩面。神引Louise Banks和General Shang作為命定的亞當夏娃,修補那名不副實的忒修斯之船,但是故事打開的卻是伊甸園的另一扇門,亞當退居了幕後,夏娃也沒有堕落,人類得救了。
Eva隻是平淡的說了一句“I've seen some shit.”
而Pantheon與前幾者最大的區别在于最終結局繼承了EVA的普世價值觀,即一種反人類中心主義。
人類是一種悲哀的生物,隻會永遠相互争鬥與實行恐怖主義,最大化地謀得自身利益。
Maddie在宇宙終端看過漫長的人類的曆史長河,隻能看到一個詞,Chaos. 混亂對人類來說是可怕的,但人類仍孜孜于制造混亂。


片中最感人的一段莫過于這段和解:
若不同立場的人不能共存,那是否隻能相互仇恨?

當Maddie意識到從來沒有永恒的生命,隻有永恒的痛苦後,她選擇讓兒子Dave進入UI世界,生活在永恒中,生活在未來。因為隻有當人類将表觀遺傳記憶upload在未來時,每一個物種,每一個夢,都可以共存。即便有混亂,有死亡,那也隻是一種輪回,我們稱之為,曆史。
在Maddie的未來中,痛苦不會随着時間消逝,它可能随着時間而褪色,但它總是在那裡容易找到。在無限的時間中有無限種可能性去重新編寫一個程序,去創造一個又一個詞彙,去操縱宇宙這個盛大的模拟,但那隻是她的一個小角落。

“命運女神克羅托紡織人的生命線,決定這個人的壽命長短。生命線一斷,他的生命也就終止。命運女神拉刻西斯閉着雙眼抽簽,抽出的簽決定了某人一生的禍福。無人能改變命運女神決定的命運,因為第三位命運女神阿特洛波斯将她兩個姐姐确定的某人一生的遭遇都記入長長的卷宗,而命運一旦記入卷宗,怎麼也無法逃避。偉大而嚴厲的命運三女神心腸鐵石,不為任何哀求所動。”
因而意識飛升之後何為真正的自我?意識與程序融合實現永生後,在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身體隻是靈魂與記憶的容器。這又是Pantheon抛出的一大問題。
"你我猶如隔鏡視物
所見無非虛幻迷朦〞
正如叔本華所言,身體亦屬表象世界,是不可靠且并非自身本質之物。

“我即我行走與所見的世界
聽聞與感受唯出自自我”
/ Wallace Stevens
在愛死機的《機器的脈搏》原著中有這樣一段:
“有那麼一刻,似乎更像是有那麼一種可能性,所有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個幻覺。隻不過是她大腦短路了,然後向着各個方向噴射出不良的化學物質。發瘋。死亡之前一場宏偉的大夢。瑪莎無從判斷。”

這是Maddie的疑問,也是人類的惶惑。
事實上當Maddie基本成為了上帝,她預知、安排、重演了每一個語言的模拟,她認為人類會永遠活在無知的幸福中,但當看到意識飛升的高熵出現後,她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人們實際上不喜歡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個模拟的世界,一如他們不會喜歡一直活在幻想中。

一旦打破這種幻想,人類便不再是宇宙的中心,自我認同也将瓦解,一切都是被構建所建構出來的。記憶不再是一種确定性,自我也将走向靈魂的迷失。
如果我們信奉的神,還有我們追逐的希望不過是科學的量化,那我們的愛是否也将科學化呢?
崇尚科學理性在真正的自我意志與上帝指引面前是否微如蝼蟻?科學恐怕隻是一個新的崇拜偶像,一個新興的上帝吧。舊神以不可知的法力征服,而新神以精确的計算統治。

人類應當自己走自己的路,人類應當面對無知,面對痛苦,面對生活。這是人類成長的必經之路。
因此在故事的最後,Maddie選擇忘記一切,帶領Caspian回到了故事的起點。
在至高無上的衆生萬神殿和他們的後代之間家庭恩怨升級為暴力權力鬥争,一個新的世界被創造了。


但Pantheon想告訴我們的卻不僅于此。
愛和自由都不是唯一解,也許ignorance與nostalgia才是創造infinite possibilities的橋梁而非沒落。
Die now…live forever.
No matter how you choose.
Just do what you want
and Kiss what you love.

寫于10月18日,今天的豆瓣日曆是《史蒂夫·喬布斯》,不知這是否也是一種simulated coincidences呢?
獻給Maddie and Caspian
獻給Steve Jo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