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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了,你认识的人都将和你一同死去,仿佛你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有关于施密特先生的一切,我们都像即将或正在经历过的人生。他让我想到约翰·威廉斯所写的《斯通纳》,用平凡的生活叙述渺小的自我。
这样一个人物,给我们带来的是自省,还有忏悔。我们不都是这样吗?过完一生,无人问津。

在亚历山大·佩恩的电影里,我们总是能看到这样或那般生活潜流的消逝,把人生视作一面镜子,对照着普通的自我,这个自我不过是“物质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因为生活和人群的照拂,所以才有了人生。

这是我们必然要面对的,所以在看《关于施密特》的过程中,有三种不同的心境在发生改变,这也对称着佩恩所表达的三种命题。
荒诞生活、在路上、存在感念。

也许用电影理论来探讨亚历山大·佩恩和《关于施密特》不太平易近人,这似乎是他创作的目的。
抛弃大众所喜闻乐见的戏剧冲突,着重于刻画环境、人物、情感的深沉变化,在文本的基础上给予电影更大的留白空间,用以荒诞和喜剧式的口吻来作为一个诉说者,且他的电影习惯于把场景设定在公路上,最后结尾总是具有强烈的生活哲学意识,上升到另一种思考的本能性上。

亚历山大·佩恩
这是一种理性的观影思维模式,但所有电影都需要双向思维,理性和感情并驾齐驱才能找到和电影平等的位置。
可佩恩的电影往往占据了主动的位置,意思就是他能够主导你的感情,并且你不会吝啬于把身心交付于他的光影世界。

杰克·尼科尔森和亚历山大·佩恩
很大一种可能性是源于我们对生活的强烈直觉,导致我们在看他的电影时常常会情不自禁。
无论是《杯酒人生》在路途中找寻自我的作家,还是看着乔治·克鲁尼在《后裔》被瘫痪的妻子戴上了绿帽子,亦或者是《内布拉斯加》中垂暮老人踏上兑换奖票的路途。

《杯酒人生》

《后裔》

《内布拉斯加》
他的文本构造永远来源于普通人和普通生活,这使我们有强烈的共情感。但他往往能够脱俗地体现电影价值不仅仅只有生活,而是有更深层次的思考价值。

所以《关于施密特》实则更能表现亚历山大·佩恩的某种生活态度和人生感悟,这是相较于其他导演所稀缺的,与之类似的还有理查德·林克莱特,同样是生活哲学至上的灵魂人物,也同样拥有热爱生活的本质。

其实探讨导演的价值体系和表现形式只是单纯地让更多人了解他们的创作意图,而并非以理论的形式在说教。
这样我们更能明白电影所蕴含的意识形态和强大能量。但进入亚历山大·佩恩的电影,从来无需了解太多,因为他是一个跟随者,仿佛在你耳旁呓语,你永远都在他的路上迷失、再迷失,最后再次找到归途。

荒诞生活
沃伦·施密特,在66岁时迎来了自己的退休生活,可他真的想退休吗?
这不过是社会运转的自然规则,也是施密特先生愤恨的一点:年轻人仗着自己一点粗浅的科技知识就想把所有的麻烦搞定,其实他们根本搞不定。
简而言之,他被迫退休,随之而来的是对妻子和生活的埋怨以及鄙弃。



他半夜醒来,常觉得睡在自己身旁的老女人是谁?他嫌弃妻子海伦的气味和动作,他嫌弃生活中喜欢夸大事实的朋友,就连一场平平无奇的退休晚宴都在一片寂静中黯然退场。
他在思索:为什么我要退休?为什么我这么普通?为什么生活如此平凡?

这是一个骄傲、以自我为中心却又不服输的男人,但他却又非常善意,偶然间看到一个为第三世界穷困孩童献爱心的节目,他伸出了自己的援手,决定每月捐献自己的22美元,给那些饱受困苦的孩子们带来一丝光明。
但同时,他在给孩子的回信中处处指责自己的妻子和抱怨生活中的凌乱。

这是开篇半个小时电影所刻画施密特先生的零碎生活,用大量的空镜头来表现环境的更替和人物内心的空无,如牛的眼睛、转动的时针、人物的肖像,都在影像中呈现出一片死寂感。



同样的,对于施密特先生的刻画我们能够体会到他内心的焦灼和不安,垂暮之际,心有眷念和不甘,却要被社会淘汰,只能怨天尤人,看着生活的一地鸡毛,满身戾气。
如此荒诞的口吻和生活表现是导演扎根在文本和镜头上的奠基,这是一部慢电影,需要时间来推动,也需要我们去认真加以揣摩。

在路上
不否认佩恩在故事中仍然设置了一些矛盾点,他不像林克莱特那般自然主义,但矛盾的体现并不是为了戏剧的铺垫,而是把人物的境遇当做生活的创造,让我们在其中感受到五味杂陈。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故事急速发展,逆势而转,就在施密特先生送信回来之际,却发现妻子撒手人寰,突然的死亡让他不知所措,他惋惜,却又不那么悲痛。
他的女儿质问他:“为什么你要给妈妈买一个那么便宜的棺材?”


施密特始终在一个生活的结界存活,他不那么爱妻子,也不那么爱身旁的人,他更爱自己多一些,也更希望别人能理解他的不快乐。

诚然,这是一个普通男人所面临的遭遇,婚姻尽头迎接的是死亡,生活的质疑和冷漠随处可见。
他希望女儿能留下来陪他,他更不喜欢女儿的未婚夫,但这一切他都无力改变。更甚的是当他发现妻子和自己老朋友在多年前曾经有染时,他对妻子的一切眷恋和生活的一切期待都转瞬即逝了。

于是就在某天夜里,他提着自己的行李,开着自己的房车,希望能够多陪女儿一些日子,但女儿只希望他能在婚礼前赶来。
于是他再次改变自己的行程,一路开往人生的记忆之地,从出生到成长,从青春到壮年,这些在他记忆中生根之处却始终未唤醒他心中的热情,说到底,他的孤独,太漫长。




佩恩习惯于在路上去描写人物境遇,我总是很喜欢看“在路上”的电影,也许是凯鲁亚克所传递的垮掉精神太让人痴迷,又或者我们单纯只是喜欢欣赏路途的风景,这没什么不妥,在路上的热泪盈眶总比溃烂在现实中要更猛烈一些。

我们和施密特先生一同行走在路上,试想着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我们也会如此,走向回忆的边境,去找寻仅存的一丝温暖,尽管贪恋过去,会变得毫无价值。
这并不是佩恩所要探讨的主题,在路上是一种诗意的追求,却也是对自我归属最好的证明。

存在感念
女儿的婚礼如期举行,尽管施密特千里迢迢赶去,看着未婚女婿家千奇百怪的生活形态,看着他们如“异教徒”般的装潢设置,再多的抱怨和不情愿都无力表现出来。他甚至对女儿说:“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这个废物。”



这似乎是他对婚姻生活的失望,所以不愿看着女儿走入婚姻殿堂,他曾在星空下对妻子自白道:我原谅你了,没什么是值得痛恨一辈子的。

可婚姻的挫败感仍然让他伤感,但女儿并不理解婚姻的利害关系,如同她并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会在婚礼前一天落枕一样,其实这只不过是生活的一个玩笑,即使你因为睡上一张水床而落枕,却还是要满怀兴致地去参加一场不属于你世界的婚礼。

婚礼上,他把最真实的话藏于心底,最后和所有人一样,说出的祝福和感谢如同时刻要爆炸的气球,话毕,情绪一泻千里。
这个生活的悲剧始终在恶性循环,而施密特只是一个徘徊在生活外围的老人,他的孤独和生命,已然走到了终点。


可是,当他回家后看见被他捐献爱心的孩子给他回信并画了一幅简单的画后,他瞬间泪如泉涌,所有的愤怒都在那一刻化作了一颗充满希望的太阳,太阳下,孩子和大人一同牵着手,好像快乐唾手可得。

施密特曾说:“我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呢?到头来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死去,我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人生活在希望之中,快乐如此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