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法国作家皮埃尔·布尔的科幻小说《人猿星球》出版,这部小说直接启发了同名电影《人猿星球》及其之后的同题材影视作品。
而这位皮埃尔先生还是第30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桂河大桥》的原著作者,他也凭借该片收获了最佳改编剧本奖。在颁奖礼上,几乎不会说英语的布尔发表了史上最短感言——仅一个法语单词“Merci”(谢谢)。
能写出这样两部大作的男人,人生经历自然也如小说般跌宕起伏。二战时,布尔曾加入自由法国力量并在中国、缅甸及法属印度支那等地与日军作战,期间曾遭俘虏,又成功越狱。这段战场经历也是小说《桂河大桥》的直接灵感。
《人猿星球》的创作灵感则来源于一次动物园游览经历,动物园里大猩猩与人类在举止上的惊人相似让布尔开始思索两个物种间的微妙关系。
书中,布尔将故事背景设定为2500年,未来世界已被猩猩所统治,大多数人类已经退化为丧失了语言和思考能力的低等动物,而少数误入猩猩世界的人类则要学着与猩猩共存并找到生存之法。
比起电影花了五十多年才让猩猩诞生了文明,在小说当中,猩猩早早建立了自己的国度,拥有了自己的文化,所以在人猿生态位互换的维度上,小说领先了电影好几个身位。
回到电影,1968年的《人猿星球》沿革了小说反乌托邦的近未来世界观,就留下了地球是如何从一个“人治”变成“猿治”的空白,即使2001年蒂姆·波顿翻拍了一次,也没有解答这个问题。
而《猩球崛起》的立项似乎就是来解答这个问题的。
相比海报上大张旗鼓的人猿争霸战,主创团队显然更侧重于描绘凯撒如何领导族群和人类与猿族之间的摇摆不定的关系。
影片设置了数组关系强化人类和猿族的生存状态,包括凯撒与儿子、马尔科姆与养子的父子情感,凯撒与科巴、马尔科姆与德雷福斯的同种族矛盾等,这使得影片里的人类与猿族相互呼应、衬托,带来了不少的思考空间。
《猩球崛起》的主题是螺旋上升式的英雄成长,而《黎明之战》的主题则是种族的裂变与融合。凯撒领导的猿类族群首先出现了分裂,儿子、科巴都开始挑战他的权威,后者更是反骨毕露。而在人类社会中,既有主张暴力解决的鹰派,也有建议和平共存的鸽派。
同一种族不同的阵营,同一阵营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种族之间的冲突、猜忌、融合等等,使得整个系列不再局限于未来末世的单一景象,而是不断闪现莎翁剧、政治惊悚乃至西部片的影子。
“猿类不杀猿类”这句话在片中反复出现,它被作为教条刻在岩石上,象征着凯撒的领袖魅力与猿类社会的底线。
但是科巴的反叛点燃了注定爆发的导火索,令凯撒不得不触犯这条法则,证明了理想化的信条又一次失效,并带出了“原来猿类跟人类一样”的感叹。
可能是巧合吧,“猩球”系列似乎总是在无意间与现实世界形成了某种呼应。
始于1968年终于1973年的《人猿星球》五部曲中,冷战危机、太空热、核武器、种族平等成了核心元素,直戳当时观众脆弱而焦虑的内心。
到了1993年,旨在关注保护猿类的生命权等各种动物权利的“大猿猴项目”(Great Ape Project)正式实施,使得类人猿文化再次升温,从而催生了蒂姆·波顿的《决战猩球》。
2011年上映的《猩球崛起》系列则把矛头直指科技焦虑和种族矛盾,这一点在《黎明之战》里得到了强化,极端反感猿类的人问道:“你看到它们的样子不恶心吗?”虽然有点政治不正确,但哪怕是主张与猿类和平共处的人们也被呛的哑口无言。
无论是进化的猿还是退化的人,展现的都是现实人性的切面。电影中控诉的贪婪、暴力、自私和排外是人与猿共同的劣根性,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来看看《终极之战》里伍迪·哈里森扮演的上校的临终遗言是怎么说的:
“人由猩猩进化而来,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也仍然蜷缩着一只猩猩,这只野兽必须用鞭子征服,原始的野性也必须用枷锁桎梏。当我们在仇恨你时,我们厌恶的正是自己的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