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柿子在电影中经历了树-画-想念的三种形态转变,在乱世时是凋零的残酷对比,在逃难时是未竟的理想,而在定居他乡是成了乡愁的符号,但其意象一直代表着团圆,与外婆这一角色互相衬托,反映了不同年龄段的家庭成员逃亡到台湾后,不一样的反应。
电影是纪念性的,既是纪念不能回去的那些人,也是纪念第一代“外省人”的扎根与付出。王童的电影不同于侯孝贤般的史诗感,也不像是杨德昌要表达的那种深邃寓意,而是有着浓厚的“家庭感”,即使在近现代世事变迁,也有着非常多的家庭故事、儿女情长要描述,给人以一种坚韧的温情。
败军之将的父亲经历着反攻大势已去,也经历过下野谋生,隐喻了曾经的上位者的失意;手下漂泊他乡也许形单影只,也许互相心生情愫,代表了对新生活的希望;从首饰到房子到字画,变卖值钱事物没有对错,更看重做成事情的“真假”;成群的孩子逐步融入当地的生活,却又在局势变迁中感受暗流涌动;每个人都若即若离地围绕着外婆,对于父辈来说,既是为了孝顺,也是为了顺意,那么他们的心里也想着“回去”;对于晚辈来说,回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但是对外婆的依赖不减反增,那种故而外婆既是亲情的直接体现,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却也是在另一个方面当做后代纪念过去、纪念那个幼小便离开的故乡的的缩影。

王童的电影有着更加丰富的戏剧性,也通过重大历史事件的影响来推进剧情,许多地方有着解严后回望过去的“黑色幽默”,有着大概率知道结局的严肃与沉思空间。他将一个军属家庭的移居故事讲得几乎“满地鸡毛”,而又不失对历史变迁的反思。这种反思是生活性的,因为时代发展改变着统治阶级的实力对比,也深刻影响着一个个家庭的起落沉浮,从而在一个急剧变化的年代里,把“生”“死”“离”“合”浓缩在168分钟的故事里,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