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监狱里,有一位女子,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戴着黑框眼镜,逻辑清晰,谈吐优雅。
有人嗤之以鼻,她就是纽约第一女骗子;
也有人坚信不疑,她家财万贯,是上亿资产的继承人。
而她自己却说,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信不信由你。
她就是——虚构安娜
*以下内容为真实事件与剧情相结合,少部分为剧集杜撰
她叫安娜·索罗金,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安娜·德尔维。
她是“德尔维”家族的继承人,父亲希望她能自力更生,便在她名下设立了6000万欧元的信托基金。
只要她年满26岁,就能自由支配这笔钱。
而安娜的社交平台,也充满着富二代的奢靡气息——
游走时尚秀场,穿梭艺术画廊,跨界名流峰会。
无处不在的高端奢侈品,数不尽的上流派对,还有与她亲密合影的富豪贵族、时尚名流,甚至不乏商界大拿的身影。
整个纽约的富豪名流圈里,似乎就没有安娜不认识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她的名字。
安娜还和一般只会挥霍玩乐的富二代们不同,她有着自己的事业: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的基金会。
在基金会初创阶段,安娜凭借广泛的人脉,组建了基金会的核心成员。
并通过详细的商业计划书,成功说服银行投资人为她作担保,向国家城市银行申请了2200万美元的贷款,并且拿到了高达20万美元的信贷额度。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安娜的真实身份,直到她因为涉嫌诈骗锒铛入狱。
为了挖掘安娜的故事,《曼哈顿》的女记者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从社交平台到辩护资料,再到安娜住过的酒店、交往过的人群进行详细的采访取材。
这位传奇女子的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安娜并不是什么坐拥上亿遗产的富二代。
她的父亲是货车司机,母亲是家庭主妇,家中还有一个弟弟,非常普通的家庭。
作为俄罗斯移民,16岁才到德国生活学习的她,并不受待见。
传闻中的那些富豪身世,全都是假的!
实在让人震惊。
安娜到底是怎么融入纽约名流圈,又是怎样让富豪名流们对她的满口胡言深信不疑,甚至心甘情愿被骗的?
这一切都离不开最关键的两个字,“人设”。
从小,安娜就流露出对时尚的兴趣与关心,在高中毕业之后,便到伦敦中央圣马丁学院进行学习。
然而待了没多久,安娜就从圣马丁退学,在柏林的一家公关公司实习。
随后,她又辗转去了巴黎,拿到了在法国时尚杂志《Purple》实习的机会。
也正是在《Purple》实习的那段时间里,让安娜有了接触时尚、艺术和名流的机会。
现实中安娜·索罗金的日常
在最能够一眼辨别暴发户和网红的时尚人士看来,安娜的品味是独一无二的。
她总能很精准地抓到“品味”的精髓,不管是穿着、谈吐、行为举止,甚至细节到去哪里吃什么样的菜,该点什么年份区域的红酒。
安娜浑身上下散发着“上流社会”的气息。
在真正的名媛眼里,安娜和她们就是同一类人。
“不试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不畏惧,不在乎,而且对艺术很有品味。”
安娜时常辗转于各大画廊艺术展中,在无意中与名流大家们分享自己对于艺术的见解。
一旦碰上同道中人,便很快能与对方结成友谊。
对于时尚与艺术的独到见解,是安娜跻身名流社会的第一块敲门砖。
当安娜拥有了这些“人脉”与“朋友”,便要最大程度地利用这些资源。
首先是社交平台。
安娜通过社交平台留下了与各种名流的合影,并亲密地标记对方的名字,不断对自己是贵族继承人的形象进行印象加深。
与此同时,社交平台上也不乏各种艺术展览、旅游度假的照片,甚至搭乘私人飞机、豪华邮轮,让越来越多的人对她编造的身世深信不疑。
人设已经搭建成功,安娜便开始了自己的新一步扩张。
通过“我和某某名流认识”、“某某名流是我的朋友”这样的搭桥牵线,安娜开始挤进更高层次的圈层。
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号:创业。
安娜不断地利用女性崛起和创业热情来大做文章,强调家族虽然有钱,但是希望她能够独立自主,所以她需要靠自己的努力来创业,获得更多人的支持与引荐。
和其他只懂得享受的富二代不同,安娜对于创业的热情,吸引了一部分投资人的青睐。
与此同时,当时安娜的男友蔡斯正处于创业失败阶段,她利用了蔡斯的失败,向蔡斯的引荐人诺拉告发,将诺拉的资源顺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之前因人际网络不够庞大而四处碰壁的安娜,顺利地将建筑师、收藏家、地产大亨都纳入了自己创业团队中,形成了一份“完美”的商业计划。
要想启动这份计划,便需要通过融资贷款来实现。
起初,她也和所有创业人士一样,提交商业计划书,试图说服投资人艾伦为她担保贷款。
但不管她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艾伦从她的项目里看不到利益,也无法对这样一个年轻人产生信赖,便拒绝了她。
多次碰壁之后,安娜找到了新的出路:
先改变自己的形象,她不再是一个出入时尚派对的富二代,而是头脑清晰的女企业家。
戴了眼镜,换了更为深沉的色调搭配,摇身一变商界人士。
接着,她试图寻找着艾伦身上的弱点:他有一个女儿。
好巧不巧,艾伦的女儿就跟所有纨绔子弟一样,不学无术,天天只想着花家里的钱。
安娜对创业充满热情的姿态,逐渐点燃了艾伦的生活激情。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利益。
安娜施加了一些简陋的伎俩,像是购买虚假电话卡、变声装备,为她的假身份提供更为真实的验证,让艾伦相信她所提供作为担保物的信托基金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在承销商要求交出10万美金的保证金时,艾伦用自己的判断作为担保,替安娜向国民城市银行申请到了20万美金的信用额度。
艾伦坚信,这是一笔“能够吃到死”的生意,在做到全球扩张之前,他就能吃下超过两亿美元。
就算现在安娜无法马上拿出钱来,但也都是迟早的事。
故事看到这里,不禁让人有了一种错觉:
这不是一个女骗子的行骗故事,而更像是一个女企业家的血泪创业史。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在于——
安娜的钱都从哪里来的?
她用了一个很聪明的办法,以小博大。
一开始,安娜刚踏入名流社交圈时,豪掷千金,用高奢衣服和消费来包装自己。
就连给小费,一般人最多10美金,但安娜都是100美金起步。
当认识的有钱人越来越多,安娜便以自己只有现金、或者只能汇款为由,让对方提前帮自己刷卡垫付。
和男友蔡斯恋爱时,住酒店、吃饭、逛街,刷的都是蔡斯的卡;
帮诺拉到买手店取衣服、记账消费、招待朋友时,将自己的消费记在诺拉名下,或者直接刷诺拉交给她的信用卡。
就连预约私人飞机,也是借用投资人的名号,一分钱都没付,敷衍几句赶时间便坐上了私人飞机。
也正因为她骗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们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安娜没有理由会欠他们钱不还,便心安理得地替她先行付款。
就算发现被骗了,有钱人们也碍于面子,而选择不了了之。
甚至其中还有不少人直到安娜入狱,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唯一一位不停向安娜追讨欠款的,是《名利场》的一位女记者瑞秋。
和安娜成为朋友之后,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阔绰,大多数时候,安娜都不会让瑞秋付钱。
不管是美容、购物还是吃饭,安娜都会主动为瑞秋掏腰包。
然而就在她们一同结伴去摩洛哥游玩的时候,安娜的信用卡刷不了了,便只好让瑞秋垫付了六万多美金的消费。
对于一般的有钱人来说,可能这并不算什么钱。
但对于瑞秋而言,这相当于她一年的工资,还刷爆了她的信用卡。
为了追讨回这一笔欠款瑞秋便把安娜骗钱的故事发表在了《名利场》上,并向警方报案。
与此同时,安娜也由于不断在各个酒店吃霸王餐、逃酒店钱,被警方正式逮捕。
安娜因被身负四项“重大诈骗”罪名,被判4到12年有期徒刑,罚款19.9万元和2.4万。
长达四年的纽约第一假名媛诈骗案,就此划下句号。
直到被保释出狱、这部以她为主人公的剧集播出,她依然在利用着世界的有钱人们。
每次庭审,安娜都精心打扮自己,甚至找了设计师为自己设计“出庭造型”,也会因为对造型不满意而拒绝出庭。
安娜在庭审上的“时装秀”,一度还成为社交平台的热门话题。
*与日本女杀人犯木嶋佳苗的“庭审搭配”如出一辙
在监狱里的安娜,也忙着写自己在纽约的回忆录,还打算将自己在监狱里的生活撰写出书。
而她的这段诈骗故事,以32万美元卖给了网飞,拍成了这部剧集。
庭审中的安娜·索罗金
安娜的人生,确实是一出极其精彩的戏剧。
她深谙名流社交,掌握了游戏规则,强势的气场和自信的谈吐让她在真正的有钱人们面前也显得十分突出。
她制造了一种“世界唯我独尊”的存在感,这也是有钱人们的通病。
当别人对上流社会仰望不已、俯首称臣的时候,安娜以更高贵的姿态一脚踏入,打破了名流们的固有思维习惯。
即便安娜的诈骗手法并不高级,更有着肉眼可见的漏洞百出,但“当局者迷”。
安娜的演技已经卓越到,连她自己都活在预设的虚假之中。
在被捕之前,安娜疑似服药自杀,被送入了医院。
在医院里,即便她的谎言被揭穿,她却把所有的罪责推给了自己臆想中的“原生家庭”——
爸爸是黑帮,不仅家暴,自己因为是俄罗斯移民,还收受到各种歧视……等等。
然而在调查过后,平凡又普通的蓝领家庭,并不能为安娜的犯罪而背锅。
在很多残忍的案件背后,总是充斥着对原生家庭的控诉。
但像安娜这样的现实故事却在告诉我们,基因与环境,并不是让一个人“变坏”的绝对因素。
安娜的性格扭曲与自命不凡,来自于她对于命运的不服,还有对金钱与名利的偏执。
她所渴望的,早已不仅仅是钱,是那种万人拥戴、受人追捧的虚荣感。
被安娜所欺骗的人们,可以追回钱财,断绝往来;
然而唯有她自己,深陷在亲手布下的骗局,永生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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