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的一节阅读课上,老师让我们上台推荐一本书。轮到我上台后,我推荐了李白、杜甫的诗集。我的话刚说完,台下便一片静默,教室里静得只能听到吊扇飞转的声响。我站在台上,顿觉尴尬。这时前排的某同学说:“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你就不能推荐点新鲜的书吗?”

  我张口欲言,又不知说什么。老师看我闷葫芦一个,赶紧让我下去了。下课后,我一个慢慢走到湖边,坐在长椅上,呆呆地看着澄波粼粼的湖面。就在发呆的时候,我把《南海十三郎》这个故事回忆了一遍。

  “心声泪影女儿香,雁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渡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十三郎江誉镠确实是一个痴人。一个“痴”字贯穿了十三郎的一生,不管是为情为义,还是对传统文化和良好品德的坚守,十三郎都像“雪山白凤凰”那样不掺任何污点杂质。为了初恋,他放弃名校远赴上海,即便因此落魄街头也痴心不改,甚至终身未娶。为了守护传统文化,他怒斥卖弄色相没有内涵的文艺作品,坚决不屈,也对乱改剧本的导演破口大骂。他让我想起《看见》中的郝劲松,他们都是一类人,他们都讨厌屈服也绝不屈服。

  按理来说,编导编导,应该编剧在前,导演在后。然而,事实上,却是论资本看流量。十三郎怒吼道:“剧本永远是一剧之本”,众人却将他视为疯子。

  著名演员李雪健曾经谈过一段往事,《杨善洲》上映刚好撞上《变形金刚》。《杨善洲》首映的时候,《变形金刚》座无虚席,《杨善洲》却只有五个人看,其中一个还是他儿子,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活生生的道德模范不如美国的一个铁疙瘩。我看过《杨善洲》之后说这个人拉高了人类的平均道德水平。我的同桌却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为自己打算,一辈子受穷,不值得。

  我知道我们这个时代精神信仰少有,利己主义盛行,所以对于同桌的话,我没有任何反驳。我只是默默在心里说,他是一个纯粹的人!他是一个纯粹的人!

  十三郎也是一个纯粹的人。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希望我是一个纯粹的人。当然,我不是。

  我喜欢十三郎的高洁傲骨,我赞同唐涤生说的“文章有价”,我敬仰杨善洲的纯粹朴实。当然,当然,我不是他们。

  我想起了我的初中同学李生,他初中就立志要做乡村小学的老师,他说他要让很多很多新一代人都比老一辈人更好。后来,他读完本科后真的去贫困山区教小学了。教书三年来,他没谈恋爱,没涨工资,山居生活清苦,也没见他回来。他的坚定叫我感慨。我还记得他曾经在同学录上写给我的一句话:“理想主义不是幻想,而是一种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