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幻听响起,母亲带着对儿子的无尽思念,拖着病怏怏的身体,依靠在门扉,夜间的池塘小路一如既往的空旷,黑色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忽明忽灭,像是化成灵魂的最后一声叹息,孤寂地魂归天国。就像当初喝下恒河水的丈夫,一命呜呼,满天的鸽子打着哨,在天空中飞翔。

每一次死亡都是经由动物化的诗意表达,就像母亲笑逐颜开地送儿子上学后,转身后愁绪爬上眼睑,是无边的寂寥和孤单,就像大树下休憩后听闻的悠扬汽笛声,希冀带来儿子归来的消息。

父亲死时,惊起盘旋天际的鸽子;母亲死时,夜晚小路上明灭不定的萤火虫。除却这两个细节带有超验的诗意表达外,几处细节跟着舒缓的镜头平实道来,带有可视可感的的生活琐碎,如春风化雨,无声无息间地润泽了这部优秀的电影。

小孩子在街头巷尾追逐玩乐,响起了节奏轻快跳跃的印度风情乐曲。得知母亲病重归家,随着快速步行镜头的频次,音符凝滞迟缓,如哭泣的人一般呜呜咽咽。音乐语言与镜头相互衬托,贯穿全片,又恰到好处。

父亲重病卧床,阿普走近病床看视,窗外玩伴呼喊阿普一起玩耍。这时,阿普惦记的不是父亲,而是玩乐。父亲喝下恒河水,逝世了。阿普看不出伤心难过,还饶有兴趣地喂猴子。这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小叔摔死后,十二岁的小堂弟几乎看不出伤心难过的样子,即使跪在棺椁前祭奠亡父,嘴里还咀嚼着零食。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无情又无奈。

父亲死后,孤儿寡母从热闹的城市搬来激烈的乡村。阿普眺望着门外急驰而过的火车,呼唤母亲一道看望,只见母子二人倚靠门扉,悲伤苦楚布满眉宇间,那是告别故土的离愁,那是身世飘零的叹息。此后,这火车的汽笛声,也成了母亲盼望儿子归来的福音,不过,这福音总是一次次让母亲失望,最后又在失望中死去。

阿普上了学。在上级检查时,真情地朗读了关于家乡——孟加拉的文字,每个字都蕴含着对逝去故乡的浓浓深情。由于阿普的突出,校长打开久掩的书柜,取出一本本尘封的书籍,一本一本地向阿普介绍,关于列文斯通旅行非洲的书籍,关于伽利略、牛顿、法拉第的科学书,关于北极极光的书,一一递送给阿普。这是知识的火焰在传承,平凡中透露出伟大。

阿普长大了,要去加尔各答上学。母亲一时气不过,打了阿普。阿普夜晚出走,独坐河边。母亲后悔不迭,央求着,挽着阿普回到了屋子。母亲从小袋子倒出一枚枚沉甸甸的银币,留给阿普上学所用。你不知道这个失去丈夫的母亲,花费了多少力气,积攒了多少时间,才拥有那一袋子的银币,而她悉数给了即将远行求学的儿子。

母亲在病重时,接到阿普不能回家的信。邻居前来和母亲闲聊,说是自家的儿子娶妻生子,工作稳定,陪在她身边。而一旁的母亲听闻,只是怅然若失,此时的落寞孤独谁人可知?邻居让母亲写信,告诉阿普自己生病了。母亲没有写信,而是说阿普要考试了,不想让他分心。最终,母亲死了,阿普没有亲眼瞧上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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