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荡漾在每个场景中,无论悲喜。这种诗意,是不需要用“念诗”来达到的。家庭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社会关系,千篇一律,又各式各样。它伴随着每一个人,却又时常隐藏在他们的身后,像个不可以被展现的私人舞台。一旦搬到大马路的中央,就会变成样板,一板一眼,毫无特色。太多人拥有的共同记忆,谁都可以摘取,因此也容易变得媚俗。而导演采用的镜头如同自己的双眼,注视,转向身后,给我们带来那些独属于个人的,却又是大众的集体记忆。

生涩的镜头语言让人觉得新鲜,是早市里蹦跳的鱼,鲜活透亮。当我也逐渐长大到大人的年纪时,不再被动的感受这些,而是主动去亲近油菜花时,终于可以嗅到故乡的味道和过去的历史。时间可以像密密麻麻的针扎我的神经,感官通往全身各处。我看到四五十年代朴实羞涩的外婆外公;看到八九十年代青春活力的爸爸妈妈;还看到零几年懵懂好玩的我自己。这是一条走不回去的通往“大陆”的路。即使是知道走不回去了,也依然想要再看一眼乡间路上的石子和野花。天气晴朗的清明,下着大雨的清明,多云滚滚的清明,小孩就长成为了大人。如果可以,让我也在黄土上歌唱;如果可以,让我也尽情地思念而不自责;如果可以,让我回去吧。

仔细看着外公外婆脸上的老人斑,岁月在上面添了好多笔。他们和电影里的老人一样,每天都在劳作,劳作是几千年的习惯遗留在身体上。一天中的时间可以拉成数几倍,感受时间缓慢,成为一剂安慰并孕育生命的力气。如果没有这些,生老病死宛如猛兽一样吞吐一切。在姐姐去世那里,我们继续生活吧。种下桃树,留出位置,歌唱她所歌唱过的歌,再看一眼她的影像。笑中泛泪,泪中带笑,不用逃避死亡。

可以不别扭地书写亲情,是我二十岁那天努力去触碰的。从那天开始起,我放下孩子的身份,不断地不断地站在复杂的亲情下面放大所有的感官去感受这种私人情绪。已经不再是单一的叙事,不再是不理解,而是理解。《四个春天》丰富了我的家庭体验,领着我走向更深更安静却波涛的海浪里。这里不仅有生的人,还有死去的人,生死和谐,焕发出了后面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