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林克萊特的《阿波羅10½号:太空時代的童年》,引發了一種評價聲音:大陸觀衆應不應該,參與、享受甚至浸泡到太空競賽和登月美夢的歡愉之中。該聲音堅定認為,那一步,不屬于阿姆斯特朗,也不屬于全人類,而是屬于星條旗美國人。

徑自把大陸人劃為自強不息的後來者,永遠意形之争搞對抗,相當奇怪。畢竟,穿插在電影裡的《2001太空漫遊》,說到底也是英國人導演。而在羅啟銳《歲月神偷》的電影海報上,你同樣找得到”1969太空漫遊“的舊影。五十年來,人類不再登月,但太空旅行者的行動與話題,一直沒有停息。

這部動畫片的核心,是一個為幻想、為童年、為合衆國建國之美夢效勞的懷舊故事。風和日麗,不見陰影的少年時代,并非濾鏡光環或自大溢美,那僅僅是為了重叙天真,可做夢的年代。即便那個年代,還有嗑藥的夢,有越南戰場,還有東方的瘋狂。但在登月之後,人類似乎不再做同一個夢。

至于搶電視機頻道、打騷擾電話、體罰之類橋段,同樣發生在任何一個地球角落……而塞回易拉罐拉環等細節,還有與馬利克《生命之樹》相仿的,追在消毒車後面、發生了無數遊戲和好玩故事的成長歲月,确實如同有許多部電影,大多數電影時間,它們都發生在了同一個人類夏天。

-“啊,快拍下來,我覺得這肯定是個太空人。”
-“噢,得了,他隻是孩子。”

休斯頓的小男孩Stan在複述《2001太空漫遊》故事時,對方露出“你是神經病”的表情逃走。他們在白天被太空樂園榨幹了精力,等待登月第一人的第一步時昏昏睡去。後來,Stan也懷念無憂無慮,能放心睡去的少年時代。他重構了一個屬于自己的登月計劃,一趟隻有自己一名旅客的太空漫遊。

電影造成的困擾,無外乎在2022年的我們,是否能承受這種美好與天真。外面的世界那麼大,而我們被踩壓到那麼小。林克萊特話痨般曆數了童年的人事物細節,就像帕蒂·史密斯那本《隻是孩子》。一家酒店,一座城市,可以是一座上好的大學。一個少年太空夢,同樣亦是。電影的時間年代,也再次引發我對《隐谷路》天選之家的悲憫。它們都是子女衆多的大家庭,它們都成長在飛翔翅翼的蔭庇下(阿波羅10½号是休斯頓的NASA,隐谷路是科羅拉多州的美國空軍學院)——看起來它們本應該相似,結果,它們的命運是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