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同我一樣,将播放器設為了循環播放。那麼在影片結束時,黎耀輝獨自踏上列車并在鐵軌上穿行後,他們又回到了故事開始的地方——阿根廷。
“讓我們從頭開始”,黎耀輝與何寶榮踏上了前往阿根廷的旅途,車子出了狀況到提出分手,影片僅僅過去了6分鐘。面對着傾瀉而下的瀑布,黎耀輝的情緒也似這決堤的洪水。以前我不懂這種滋味,現在才知道這思念的洪流根本無法抵擋,卻還是忍不住去回首,又一次次被沖擊得七零八落。
影片第8分鐘,他們再次相遇了,可卻物是人非。黑白的世界,局促的視角,糾葛的感情。黎耀輝去找他,擁吻,扭打,宣洩,是需求愛還是需求陪伴。“以後别再來找我”,何寶榮沒想到黎耀輝如此絕情,他怕了。何寶榮再次被打,跑出來找他,黎耀輝的臉上寫滿了心疼。“讓我們從頭開始”,何寶榮終于說出來那句話。
第22分鐘,影片從黑白轉入了彩色。這裡也是我最喜歡的部分,視角也略微變得寬闊,很有生活的味道。
——“這燈還在,我以為你早扔了,你有沒有去了瀑布?”
——“沒有,你呢?”
——“等你一起去,等我複原我們一起去。”
他們還想一起去經曆。影片中第一次給出了時間,是夜晚20:28分的廣場。他們的生活被重新賦予了趣味,黎耀輝帶着病給何做飯是那樣可愛,他們在賭馬慶祝時氣氛達到了最佳。但從馬場出來,以及兩人的舞蹈中,杜可風的手持鏡頭隐隐透露出了一絲不安。在張震的出現後,影片進入了我不喜歡的節奏。
如果有人偷講了我的電話,那麼我一定會和她說清楚。坦誠和信任是我堅信的情感基礎。但黎耀輝沒有,他無端地朝何寶榮發火。何寶榮問他,你有沒有和别人做?但黎卻不說,他反問何寶榮,因為他難以接受自己的愛人與别人搞在一起。影片第二次給出了時間,電子鐘上印着淩晨03:30。何寶榮不死心,他繼續盤問,他渴望聽到否定的回答。但黎耀輝卻說,“很多次啊,滿意了吧”。黎常常偏執地看向那盞台燈,仿佛把那盞台燈視作了他們的感情。他受不了何寶榮穿的光鮮下樓買煙,買宵夜。黎耀輝擅自拿走了何的護照,他渴望的是占有,而何寶榮渴望的是愛。
何寶榮去找黎耀輝索要護照那場戲堪稱經典。從錄屏的第12秒至21秒,王家衛非常激進地連續用了11個分鏡,上移,跳切,越軸,鏡子,快速切換的視角,凸現了兩人情感上的沖突。何寶榮離開了,留下了黯然的黎耀輝。在灑滿春光的街頭球場,黎耀輝常常獨自神傷。現在我終于懂了,因為那時他會想,為什麼在這個踢球的熱天午後單單隻少了你。在你離開後的日子,昨晚再精彩的比賽也沒有了從前的欣喜。
常常以理性自居的我,認為将情感暴露出來是一種幼稚的行為。但在過去的幾天,竟也會被回憶的洪水沖刷得潰不成軍。我本以為不看到你會讓自己好受一點,但我早已經習慣了在友鄰裡面查看你的标記。現在看不到你,反而更加讓我神傷。我曾以為我是黎耀輝,但其實我是何寶榮。這一次我看懂了春光乍洩,卻失去了曾經陪伴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