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彙演上曉玲和光林的二人轉開始冒犯了我,但看下去發現這出戲中戲是給喜劇和所有喜劇從業者的一首情詩。

這部分大體的情節是開始光林尴尬表演,在父親和全廠職工面前幾乎社死。後來看到煥英的笑,和曉玲一起表演起二人轉“小拜年”。

開始我看到他們的衣着明顯模仿趙本山的小品,讓東北特色的二人轉被當衆嘲笑。這難免讓人理解為對二人轉,甚至東北喜劇的刻意嘲笑。而羅圈腿、鴨子手、故意摔倒、扒褲子等等低級的醜角笑點和觀衆冷漠,甚至配合地假笑、放肆地狂笑更讓人忍無可忍。

後面光林為了煥英的笑,重抖擻精神,和曉玲完美合作。這種理解似乎又不合理。

應該怎麼理解這段冗長、羞辱、尴尬的表演和後來的順暢、和美、歡樂呢?

我認為應該從喜劇表演的宿命悲劇和意義理解。

人生隻有兩種悲劇,一是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另一是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王爾德

喜劇指廣義的,包括小說、脫口秀、相聲、小品、戲劇和喜劇電影、電視劇等等。喜劇表演者也有兩種宿命的悲劇,表演無法讓觀衆開心,和表演讓觀衆開心了。 冷場是喜劇演員最大的噩夢。張踩鈴說脫口秀就像胳肢人的癢肉。一胳肢觀衆就笑會很有成就感。但如果觀衆把臉一拉,滿眼茫然,冷場之中,隻有尴尬。即使讓觀衆開心了,喜劇的黃金,也往往煉自憂慮和恐懼等等自身的情緒。

喜劇演員要敢于站在公衆面前,對自己大加嘲諷,這需要一種特定的人格。但是表現滑稽可笑與患有精神疾病之間有着本質區别。

所以尋找喜劇的意義就極為重要。電影的“二人轉”中一方面強調了讓李煥英開心,是光林曉玲二人表演的動力。光林為李煥英放下合唱團的工作,在作為廠裡的公子,卻倍受屈辱後,仍抖擻精神,重新站起來博紅顔一笑。而曉玲穿回來就是想“讓媽媽更開心”。此時為了媽媽可以選擇她認為更好的人生,接受“娘要嫁人”,自己可能消失不再的悲劇。

喜劇就是這樣面對無情的現實,一絲歡笑的力量。無論多少人不為所動,隻要它撩撥了一些人的心弦,讓人能飛起來看世界,即使一秒鐘,它也是無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