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法國作家皮埃爾·布爾的科幻小說《人猿星球》出版,這部小說直接啟發了同名電影《人猿星球》及其之後的同題材影視作品。

而這位皮埃爾先生還是第30屆奧斯卡最佳影片《桂河大橋》的原著作者,他也憑借該片收獲了最佳改編劇本獎。在頒獎禮上,幾乎不會說英語的布爾發表了史上最短感言——僅一個法語單詞“Merci”(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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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爾·布爾(1912~1994)

能寫出這樣兩部大作的男人,人生經曆自然也如小說般跌宕起伏。二戰時,布爾曾加入自由法國力量并在中國、緬甸及法屬印度支那等地與日軍作戰,期間曾遭俘虜,又成功越獄。這段戰場經曆也是小說《桂河大橋》的直接靈感。

《人猿星球》的創作靈感則來源于一次動物園遊覽經曆,動物園裡大猩猩與人類在舉止上的驚人相似讓布爾開始思索兩個物種間的微妙關系。

書中,布爾将故事背景設定為2500年,未來世界已被猩猩所統治,大多數人類已經退化為喪失了語言和思考能力的低等動物,而少數誤入猩猩世界的人類則要學着與猩猩共存并找到生存之法。

比起電影花了五十多年才讓猩猩誕生了文明,在小說當中,猩猩早早建立了自己的國度,擁有了自己的文化,所以在人猿生态位互換的維度上,小說領先了電影好幾個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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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電影,1968年的《人猿星球》沿革了小說反烏托邦的近未來世界觀,就留下了地球是如何從一個“人治”變成“猿治”的空白,即使2001年蒂姆·波頓翻拍了一次,也沒有解答這個問題。

而《猩球崛起》的立項似乎就是來解答這個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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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海報上大張旗鼓的人猿争霸戰,主創團隊顯然更側重于描繪凱撒如何領導族群和人類與猿族之間的搖擺不定的關系。

影片設置了數組關系強化人類和猿族的生存狀态,包括凱撒與兒子、馬爾科姆與養子的父子情感,凱撒與科巴、馬爾科姆與德雷福斯的同種族矛盾等,這使得影片裡的人類與猿族相互呼應、襯托,帶來了不少的思考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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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球崛起》的主題是螺旋上升式的英雄成長,而《黎明之戰》的主題則是種族的裂變與融合。凱撒領導的猿類族群首先出現了分裂,兒子、科巴都開始挑戰他的權威,後者更是反骨畢露。而在人類社會中,既有主張暴力解決的鷹派,也有建議和平共存的鴿派。

同一種族不同的陣營,同一陣營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種族之間的沖突、猜忌、融合等等,使得整個系列不再局限于未來末世的單一景象,而是不斷閃現莎翁劇、政治驚悚乃至西部片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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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類不殺猿類”這句話在片中反複出現,它被作為教條刻在岩石上,象征着凱撒的領袖魅力與猿類社會的底線。

但是科巴的反叛點燃了注定爆發的導火索,令凱撒不得不觸犯這條法則,證明了理想化的信條又一次失效,并帶出了“原來猿類跟人類一樣”的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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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巧合吧,“猩球”系列似乎總是在無意間與現實世界形成了某種呼應。

始于1968年終于1973年的《人猿星球》五部曲中,冷戰危機、太空熱、核武器、種族平等成了核心元素,直戳當時觀衆脆弱而焦慮的内心。

到了1993年,旨在關注保護猿類的生命權等各種動物權利的“大猿猴項目”(Great Ape Project)正式實施,使得類人猿文化再次升溫,從而催生了蒂姆·波頓的《決戰猩球》。

2011年上映的《猩球崛起》系列則把矛頭直指科技焦慮和種族矛盾,這一點在《黎明之戰》裡得到了強化,極端反感猿類的人問道:“你看到它們的樣子不惡心嗎?”雖然有點政治不正确,但哪怕是主張與猿類和平共處的人們也被嗆的啞口無言。

無論是進化的猿還是退化的人,展現的都是現實人性的切面。電影中控訴的貪婪、暴力、自私和排外是人與猿共同的劣根性,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來看看《終極之戰》裡伍迪·哈裡森扮演的上校的臨終遺言是怎麼說的:

“人由猩猩進化而來,在每個人的内心深處也仍然蜷縮着一隻猩猩,這隻野獸必須用鞭子征服,原始的野性也必須用枷鎖桎梏。當我們在仇恨你時,我們厭惡的正是自己的陰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