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燃冬》為什麼選擇七夕檔期,又為什麼預告片按照三角戀宣發。它的主題不是愛情,是年輕人對生命意義的尋找。
非常典型的文藝片。成片過程大抵是,陳哲藝想創作一部講述年輕人困境的片子,先設定出了三個人物,選定冰天雪地為背景,到延吉逛一圈,看到什麼景緻和意象就加入劇本。
因此,《燃冬》少有劇情,像是三人行citywalk,情緒秘而不宣又濃烈地渲染,漂浮在一次次喝醉、一根根煙、一塊塊冰裡,難以抓握。
這是三位異鄉人,在民族氣息的熱情和東北冬天的冰冷相撞的城市,短暫同行。娜娜的痛苦來自于夢想的破碎,将自己放逐成為導遊,斷絕了和過去和家庭的連接;浩豐的抑郁來自于金融行業的疲憊,他努力逃離變得有出息,逃離了家庭的束縛卻又被工作束縛,隻有死亡能讓他自由;韓蕭的躺平來自于迷茫,他教導弟弟好好學習,但自己找不到前行的目标,隻能任光陰虛度。
這困境,是那冰做的迷宮,是那反複出現的通緝令。但是三個人的相依和傳遞可以融化冰塊,短暫的相逢和同行讓他們逃離了各自單調痛苦的生活;逃犯沒能逃出長白山,但他們走出去了,并各自去往新的地方走向新的生活,像傳說裡的熊女一樣堅定等待着見證光明的那一天。
我甯願相信,他們隻是相擁取暖,是靈魂所需的親密,而非突然的愛情。浩豐曾經是拒絕與人群接觸的,他獨自吃冰,與世界格格不入;因為娜娜,他與人建立關聯的意識覺醒了,他不必再用冰水替代眼淚,他真實地哭了出來,他和韓蕭說“不想一個人”,他開始渴望陪伴,在陪伴之下他可以安然入眠。
後來,娜娜撥通了家人的電話,浩豐沒有回上海而是坐上了歸家的火車,韓蕭帶上字典去了未知的遠方。他們的苦難并沒有解決,天池依然難以抵達難以望見,但他們有力量面對了。
因為在長白山厚厚的雪裡躺成渺小的“大”字,因為在書店攜手狂奔,因為擁擠在破舊的摩托車上飛馳,因為霓虹燈裡的宿醉、吉他和眼淚,因為大自然。
但我想,會被陳哲藝打動的觀衆應當是少數,情緒太多故事太少,人物的背景又沒有交代得足夠詳細,或許每一個年輕人都會在三人中的一個或幾個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但《燃冬》并不是在氛圍到位時自然流淚,而是靠演員的淚水等情緒表演來展現應有的氛圍。隻有“文藝腦子”會被安東尼的鏡頭語言感染。關于丢手機也可以有更多的拓展,年輕人的很多疲憊來自于便捷的通訊方式帶來的消息轟炸,當有這樣一個迫不得已的機會與世隔絕,生活不便、不适卻會難得輕松;浩豐的形象也更像是程序員而非金融男,少了一些工作必需的精英social面具,抑郁自閉流露得過于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