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開頭沿蘇州河順流而下的漂流自白,讓我耳邊響起萬青的那句“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世界浮于崩塌邊界表層的感覺似随着船身和鏡頭晃動,真實、生澀、帶着苦味的心跳。

我想我們無意識會一直思考一個問題:“她究竟是不是馬達要找的牡丹?”在美美船上,牆上挂着的那副摩托車畫已有暗示,一對情人在馬達喜愛的摩托上熱烈親吻;在酒吧廁所,她在自己大腿内貼上馬達ロ中所愛的牡丹貼畫,這時的背景音樂一直在重複一句歌詞:“解脫,是肯承認這個錯”,馬達的回歸和找尋真實而宿命一般地進入了另一個女人的世界,全然無刻意,卻讓悔恨和愛從她身上回溯出來,讓她對牡丹的真實存在醒悟和錯愕,讓她生成對自己生命的恻隐。

片中獨特的一點是美美和男友對話的鏡頭都帶入真實的對方視角,男友從頭至尾都隻有聲音出境,似乎是馬達與牡丹再次相遇時空的客體附着,如果将它們理解為“自白”,或許可以給出一種解釋:美美就是牡丹,她以不足為奇的失意愛情自戕,她是那些女孩和女人們共同的身體,她們也困囿于愛情,時常消失而複現,她們是在沿蘇州河而下,以牡丹的身體注視着沿河而生的衆生相。

另:蕭紅這個角色的命名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倒讓我想起戴望舒所作蕭紅墓碑口占:“走六個小時寂寞的長途,在你頭邊放一束紅山茶,我等待着,長夜漫漫,你卻卧聽着海濤閑話。”

的确,很多女人像蕭紅們一樣,紅山茶一樣熱烈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