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aruAL

-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寫正經影評,想到哪寫到哪-

假後的第一天,有幸無課,在做完必要的事情後,開場40分鐘前翻出昨晚看好的場次買票,随後坐地鐵前往。商場還沒到十點,手扶梯還被大型架子攔着。進了貨梯,到了影院,來做今天的第一個觀衆。

本來打算在國慶節看的,但陰差陽錯電影被退票了,時間所限,隻好去看《刺殺小說家2》。從入圍戛納便好奇這部電影為何讓影評人評價如此兩極分化,而後上映更是分化趨勢更是加大。于是将期待放至最低,其實發現也并非那麼一無是處。這再次印證了,書影音歸根到底是“私人的體驗”,喜歡的自然會喜歡,讨厭的自然會讨厭,這無高低是非之分。

麥浚龍的個人風格實在是太顯著了。劇情設置在架空的香港,一個大雪紛飛的香港。白色的雪花一直在飄落,黑白濾鏡下,更像是這個頹廢末世飄出的爐灰。李氏家族的鬥争随着父親的老去而再起,無差别掃射之後接着醫院爆炸。帶出影片核心之一——“可不可以洗牌再來“,也就是”有沒有得選“。但是有得選又怎樣,沒得選又怎樣。人總是跳不出自己的局限性——為欲望所困,不隻是貪。李霧童想要洗白家族生意,劉思欣想要以”藥“代”毒“掌握權力,王志達想要藥和錢, 程文星、奀叔、歡姐、燦頭、小葉想要遵守各自的生存法則活着(雖然說程文星中間的自白有因“三無”的自毀傾向,但是他本質上還是一直活到自己同行出獄去還命)。這時又想起那段話,“人類都是奇怪的生物,他們所有的行為都被欲望驅動着,在痛苦中塑造出自己的個性,他們盡可能抑制痛苦,克制欲望,卻無法解放自我隻能永遠奴役于自己的感受,隻要内心風暴未平息,他們就找不到一絲安甯,活着尋不着,死了覓不到,所以日複一日,他們終究會執行該做的任務。痛苦猶如一艘船,欲望是指南針,人類的能耐僅此而已。”

盡管所有人都被自身的欲望裹挾,不惜激情犯罪(這是一種特定情況下極端的表現手法),然而他們身上依舊表現出了一些人性。所有人的表演都很克制,然而就在某些點,那些壓抑的情感噴湧而出,随後劇情上又給其帶來的影響留白,交給觀衆細細品味。就像王志達為狄文傑開的最後一槍,程文星拼死扒到門前,李霧童聽聞思欣懷孕的一瞬間,歡姐一邊修理槍具一邊說自己明天要去帶孫子……于是最後同坐一桌的表達手法也不足為奇了。所有人,不過“揾三餐”罷了。而飄下大雪、處潰爛邊緣的城市,根本沒有辦法承受住自以為站在金字塔頂端人們的欲望,人們最終會被自己不切實際的欲望所吞噬。社會猶如一台無情運作的機器,用盡各種荒謬的方式,咔擦咔擦把所有人咀嚼得一幹二淨。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而這部極緻抽空濃縮,最終毀滅一切的電影,注定是孤注一擲、背對觀衆的創作。說得難聽一些,能看出來導演很自戀,他沒有打算取悅任何人與事,一部屬于他個人的私密經曆。前幾天讀到三聯的相關推文,說到金城武,說到坂本龍一,”一個時代的落幕“,可能是屬于本片普世主流的最大意義。

剛剛過去的一個月,經曆了最初步的被迫社會化,思想上又産生了極大的變化。 突發奇想的人,擦鞋上位的人, 任勞任怨被逼退的人……偶爾想起父親問我的問題,“沙僧為何不能成佛?”。世界不過一巨大的草台班子,依靠着各種成文亦或者是不成文的法則運轉,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忽然覺得學習是最簡單的事情。

昨日閱讀安妮·埃爾諾《黑色工作室》,日記中引用了紀德的一句話:

如果一件事别人能做得和你一樣好,那你就别做了;如果一件事别人能說得和你一樣好,那你就别說了;如果一件事别人能寫得和你一樣好,那你就别寫了。你隻需要專注于非你不可的事物。

人生欲望實現與否,出生到死亡一瞬間。影片的最後(閃回前的部分)到底是哪方勝利,誰得益還沒有個水落石出。我們的世界在矛盾中運作,但誰也說不好明天是螺旋式還是上升。沒有階級,沒有老本,可能确實是像程文思那樣不留遺憾地活着就好了。在瀕臨崩潰的世界做一條小清道夫,在平凡的世界做一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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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電影運用到的有些意向因本人閱曆尚淺無法解讀,以後有機會再看一次,說不定有新的感觸。說到底也是個人的體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