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色彩鮮豔,日本獨有的一種怪誕奇幻美學。黑白臉是何意,少男白臉,妻子黑臉。
  影片中少年時期的“我”,父親逝世,與母親相處不太好,通過靈媒與父親說話。青春期正處性發育重要階段,母親避諱性話題。喜歡隔壁的有夫之婦,她說自己是被逼過來的,想要逃跑、與“我”私奔。“我”計劃,春天時一定要逃走。
  關于表的意象。馬戲團每個人都有表。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表,就可以一起去旅行。表像是隐喻人生,“我”沒有自己的表,隻能依靠由母親掌控的家裡的鐘表看時間。母親用繩子綁住家裡的鐘表,就像鎖住了兒子的自由意志。然而鐘是綁了,卻無法阻止時針繼續行走,對應兒子還是想要偷偷逃跑。後來有個畫面每個人懷裡都抱着各自的鐘表俯視山下的母親,人生的掌控權終于回到自己手中。
  戰争時代背景,造就荒涼孤寂的悲景。聽聞市政廳職員失蹤,帶走所有村民戶口簿。幾個女人圍在一起擦男人們的黑白照。
  現實是殘酷的。紅衣女人與嬰兒。個人很喜歡撥浪鼓意象,屬于童年的聲音。嬰兒身上的胎記被村民視為詛咒。女人不得已,将嬰兒放入河流中想要遺棄,卻意外将其溺死。
  馬戲團裡有個愛充氣的女人,她的侏儒丈夫出軌。對着女人大笑的馬戲團,無法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關于有夫之婦的故事,戰争時代,父母先後去世,家境貧寒,田地被賣。她埋下母親的紅木梳,為生存出賣身體。婚姻是被逼迫的,如今的愛人是被通緝的共産黨。她沒有與“我”私奔,邀請“我”加入他們,說三人一起去一個美好的地方。“我”去買酒,回來發現姐姐與她的愛人用紅繩綁在一起死了。原本“我”可以跟姐姐一起私奔逃離,然而導演的“我”将一部分真實經曆還原了回來,并作為未來的自己,親自加入“我”的人生中。
  在黑白鏡頭的片段中,作為導演的“我”,與指導老師交流,兩人發表了各自的觀點。
  “我”認為,童年的描述由謊言堆砌而成——以童年為素材,對過去的記憶進行修飾美化,越描繪,失去的就越多,“生命建築在最初的體驗之上”。想到弗洛伊德的心理決定論,早期成長環境尤其是童年期對人格有決定性、終生性的影響,難以被改變。“我”沒有明确表示過去的影響無法被改變,但意思較為貼近——過去對人有某種束縛作用。
  随着時間流逝,記憶也會變得模糊,大腦會對過去的記憶進行加工修飾,“我”在通過拍攝影片的方式講述自己的童年故事,在這個過程中美化部分情節,這是改變,而“我”認為是謊言,是對過去的“我”的一種背叛,“夢中發生的事情,對夢中的自己而言就是事實。”
  “我”美化了記憶,創造了理想中的“我”的經曆,因而對于活在虛假記憶中的“我”而言,那段虛假記憶就是真實的,然而過去真實的“我”并沒有經曆過那樣的人生。明明想要講的是“我”的故事,為何呈現出來的卻是歸屬于其他人的真實呢。擁有真實過去記憶的“我”,才是現在的“我”。
  指導老師表達了與之不同的意見。過去像一個項圈,人從記憶中解脫出來,才能成為真正自由的人,“我們弄丢了的錢,和我們五天後找到的錢,其實是完全不同的。”雖也表達了過去的束縛作用,但重點在于從記憶中脫離出來。
  反對弗洛伊德心理決定論的相關觀點,以人本主義心理學為例,其強調了人的主觀能動性,認為人天生具有一種促進自我人格完善的内驅動力;人擁有自由意志與自我決定的能力,可以超越過去的限制。過去的經曆對人的影響是深刻的,但并非完全不可撼動。
  “弄丢了的錢”,缺失的東西、童年創傷、痛苦記憶;“找到的錢”,彌補缺憾,化解痛苦情緒。一個失去一個得到,确實不一樣:P。弄丢了的錢,倘若從未弄丢過,或許不會發現它的存在意義與重要性,有的東西唯有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老師的意思,是讓“我”不要過分看重過去真實記憶,塑造一個未曾經曆過那些痛苦的自己,與回到過去救贖了自己是類似的。影片中的自己是被幸福地蒙在鼓裡了,但現實中的“我”可以通過創造理想的世界,從過去的記憶中解放了出來。然而作為導演的“我”還是選擇了将真實記憶——于這個本體的“我”而言無疑是真實,告知影片中的“我”。
  螢火蟲引發火災的故事,是謊言嗎,對于年輕的“我”來說是謊言。“過去了的總是可以重新安排的。”蒙太奇手法,逼迫年輕的“我”去看那場可能不存在的火災,“我想要親眼看到那些事實和記憶中并沒發生的事。”
  與祖父悖論類似的曾祖母悖論,回到過去殺死曾祖母,自己還會存在嗎。弑父與弑母,是否有不同的含義呢。兒子弑父戀母,可以聯系到俄狄浦斯情結;那麼弑母呢。
  解決類祖父悖論的方式:諾維科夫自洽性原則,即回到過去的行為本身就是命中注定曆史的一部分,個體的自由意志受關鍵因果鍊限制。在“我”幹涉過的影片劇情中,未來的“我”不能讓20年前的自己殺死以前的母親,不考慮現實中的“我”,這個無法殺死既定目标的設計似乎正對應了諾維科夫自洽性原則。
  另一種解決方式則是平行宇宙設定,改變世界線,不影響原本世界線的事物發展。現實與電影,就是兩個時空。如果以前的母親被殺死了,兩個“我”就不會成為同一個人,因為現在的“我”一直沒能擺脫自己的母親。作為導演的“我”不能讓電影裡的自己殺死電影裡的母親,隻好自己親自去。可自己又沒能殺掉母親呢,這樣下去,“我”還是由原本的那個“我”成長後的同一個人。最後“我”認清現實,幹脆掀了幕布離開電影,回到了真實世界。
  假如“我”作為影片中未來的自己當真殺死了以前的母親,或許在影片中就能分裂出兩個不同世界線的自己。不考慮現實隻放在“我”的影片來看,就未來的“我”也無法殺死母親這點,似乎也是命中注定的,不可改變的關鍵因果鍊。
  看解說複盤看到有意思的解讀角度:關于曆史的隐喻,本土與西化。以小見大,由個體的痛苦經曆影射大背景的群體困境,人的長時間适應形成規矩,規矩長時間約束又促成人的被迫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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