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ntlive的體驗,适應不錯,全場看下來真的很服朱迪·科墨的肺活量和她大張大合收放自如的演技!
本片的标題很有意思,初步舉證,和片中提到的初步審查是同樣的格式,初步審查意味着将審判的權利移交給法庭本身而非陪審團,那麼初步舉證則是證人、原告、受害者基于自身立場的辯護。
二者的區别恰好對應了泰莎的前後轉變。她從堅信法律、緻力于在法庭的博弈中扮演好自己角色的“冷血”律師,到幡然醒悟法律體系存在殘缺與局限,敢于質疑問題根本的證人。
魯迅在百年前說過:“從來如此,便對嗎?”這句話直到現在也絲毫不過時。不然為什麼明明是受害者,卻需要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次次揭開自己的傷疤,用大量無懈可擊的細節來證明自己的無罪呢?為什麼明明是施暴者,卻可以用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和借口來粉飾自己犯下的罪行呢?辯護律師一味地履行自己所謂的職責來進行無罪辯護,進而忽視被告可能存在的犯罪事實,這難道就是對的嗎?
法律是人基于制定的,服務于人這個總體概念,自然也會不可避免地限制每一個單一個體。而這種限制同時也會因為時代、制定者性别的因素産生分歧。當泰莎時隔多時步入法庭,她看到法官是男人、被告的辯護律師是男人、就連速記員也都是男人。偌大一個法庭,一個平等判決所有人類生死存亡,是非過錯的神聖的殿堂,女性的容身之處竟然僅存在于夾縫之間。
這很悲哀。
所以盡管再痛苦、再絕望、再被事發時的陰霾所困擾,詹娜還是站了出來,她說:“我來這裡不為别的,隻為了讓更多的女孩不要像我一樣受到他的傷害。”泰莎還是站了出來,她說:“我害怕我的一切受到影響——朋友、家人、工作,我害怕她人審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但是,我不能辜負曾經那個堅信法律,堅信這個體系能帶給我正義的審判的我自己。”她還說,“這就是我,我們不得不承認,法律一直以來貫徹的證詞一緻性并沒有那麼适用于性侵案件,something has to change”
的确,something has to change,法律不應該非黑即白地框定出一個完美受害者的模闆,然後粗魯地把所有證人的證詞套入其中。作為同時審判兩個性别的工具,法律應該兼具男性和女性共同的聲音,這一點也同樣是金斯伯格一直以來秉持的觀點(堕胎法案在各國的差異性可見一斑)
影片海量的台詞還引出了許多耐人尋味的思考,律師在辯護時酌情還是酌理、給有潛在可能犯罪的人做無罪辯護應秉持公平公正還是委托人優先的原則、改變法律時如何做到改變規則,建立新的遊戲、在改變不了法律的情況下,被性侵時到底該如何處理才能貼近法律規定的完美受害者、性侵受害者因為沒做出完美的反抗而承受的苛責何時能停止
題外話,這個牽扯頗多,讓我聯想到了最近盛行的對“房思琪式弱女文學”的審判,在這場聲勢浩大的聲讨中,我沒有看到同為女性最基本的同理心和作為人類的悲憫心,反而是自诩先進,自認為刀槍不侵的所謂“強女”對弱女的恐懼。是的,她們看似刀槍不侵,實則脆弱無比,不承認人遇到問題本能想逃避的劣根性,轉而想要扼殺她們認為人性中軟弱的部分。然而拒絕恐懼本身也是一種恐懼,不承認本身也是一種逃避。前期的泰莎如此,批判房思琪弱女叙事的博主也是如此。
看看朱利安身邊的男性朋友多麼支持他,他們多麼團結吧。自诩強女的女性也請正視每一個或深陷泥潭、或身處險境、或思想有局限性的所謂弱女吧。女性是一種處境,所有發生在一個個體身上的,過去、現在、甚至将來可能都在持續不斷發生着,在施罪者得到審判、環境得到改變之前,請一直前行,一直直視身後和身前的人,一起找到新的出路,一起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