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當我望向你的時候》,跟廣東某著名電影自媒體說,這,不就是去年在PYIFF看的《再見,樂園》嗎?

不是揶揄,也不是開玩笑。

我是真覺得,這部亮相坎城的短片,也可以改名叫《再見,樂園》(逝去的溫州/故土/家庭回憶,本就是一個樂園式存在)。隻不過,它以自身為鏡照,戳的位置(鏡頭瞄準的焦點),更個人、更私密、更準。再以短片的體量,并不會引發PYIFF觀看時的争吵,畢竟要一個半小時,會吓跑許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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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開說下:

私影像的奧秘,是令作者與觀衆,都能借助作品,找到逾越相望、溯泅、對話和痛哭之外,更靠近對方的一種方式。

短片結束于遠遠的,被一輛巴士擦劃過,與母親的對望,也是和某段記憶,某個秘密的對望。母親不願看着兒子的眼睛,與之對視(參照阿布拉莫維奇在MOMA的行為藝術,你會知道,凝視一個人是看似輕而易舉、實則驚心動魄的體驗),作者通過電影,嘗試找到與母親溝通的理想方式——也就是,他仍然希望彼此的理解與距離,可以更近一些。

對于觀衆與作者,當《當我望向你的時候》袒露了身份的秘密,不僅扯動了許多無法出櫃,或是與家庭羞赧難言的群體,而母親以“怪物”,傳宗接代之期望破滅等言語暴力,行相愛相殺之捆綁,未必隻見諸這個灰色群體。相反,這種以大為名的愛,在大陸非常之典型。

說到底,這是一篇影像日記,也是一則記錄,經過濾鏡處理,進而成為作品。“記錄”這個行為,未必需要立即跟藝術與文學,劃上等号,但對許多人來說,意義卻是極其重大的。哪怕具體于當下此刻,我們一再強調,留下個人記錄,不被卷入宏大話語和叙事的聲音,是多麼重要。哪怕它看起來,還是在說一個被認為特别輕,沒有表現真正生存之痛苦等指摘。但如果一個人的身份認同、自我情感價值,受到幹擾,斥責,我不知道,還有多少痛苦,可以被認為是更大的。畢竟,人之立存于世,既有向外的一面,也有向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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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望向你的時候》呈現了波光盈綠的膠片影調,很像1990s河濑直美的田園時代(好比插入到《萌之朱雀》的紀錄短片)。當然,你也可以說,八毫米本就擅長制造追尋記憶的朦胧調性。電影采用聲畫分離的手法,畫面是障掩,聲音才是重點。如果隻讨論“看不到的聲音”,它也是許多人提到的,台灣紀錄片《日常對話》。換言之,《當我望向你的時候》的母子對話,并非偶然發生,而是長期,日常可循的,導緻需要這麼一部短片去信,充當書簡般的正式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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