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下了一場滂沱大雨,她的傘被大風吹得頂不住,他趕忙上前替她遮雨,遞過一條白手帕。
“易先生”。他們正式說的第一句話。
琴聲悠揚的隐秘飯店裡,兩人相對而坐。她說:“(打牌)老是輸,就赢過你。”
生澀的引誘。
他的眼神充滿探究和玩味,揣摩獵物何以以獵手的身份出現。他說他怕黑,展示自己的脆弱。情場老手,懂得和不同的女人說不同的話。
三年後,上海再見。
“很忙吧,你瘦了很多。”這句讓他眼底有了波動。……“人來就好。”說完他走了出去。來日方長。
第一次之後,鏡頭轉蘇州評彈,“不語,芳心亂……”唱得真好啊。
“你相不相信…我恨你”“我相信。三年前不是這樣的”“我恨你”“我說我相信,我已經很久不相信任何人說的話。你再說一次,我相信”“那你一定很寂寞”“可是我還活着”……精神緊繃、痛苦不堪的兩個人抱團取暖。
“每次他都要讓我痛苦得流血、哭喊,他才能夠滿意,他才能夠感覺到他自己是活着的。在黑暗裡,隻有他知道這一切是真的。這就是為什麼我也可以把他折磨到撐不下去,我還要繼續,直到筋疲力竭,我崩潰為止。”
她愛上他,難以承受精神痛楚和肉體愉悅的分裂,在“殺了他”和“需要他”之間來回橫跳,心力交瘁。
“我帶你到這裡來,比你懂怎麼做娼妓。”
周旋于各方,他深切知曉自己同樣是漂萍,依附權貴而生。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哎呀哎呀!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家山呀北望,淚呀淚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哎呀哎呀!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人生呀,誰不…惜呀惜青春,小妹妹似線郎似針,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哎呀哎呀!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幾度停頓,戲假情真。
他從笑到哭,拭淚,握住她的手。
取戒指時
如此反常的她
一向警覺的他竟然沒有發覺
那一刻,我相信他真的愛上了她
隻有和愛的人在一起
即使站在懸崖邊上 也能有片刻的安甯
六克拉的粉鑽
熠熠生輝
他給予的甜蜜和痛苦
她甘願為之獻出自己的生命
因為沒有被真心對待過
一點隐約的甜、一絲飄忽的情都生怕辜負
“福開森路。”
“回家啊?”
“欸。”
可惜她再也回不到那個想象出來的家。
那個她體會到自己還活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