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收到了兩例男性來訪被女性咨詢師情感剝削和性剝削的控訴。我現在真的懷疑權力之下沒有性别,而任何人都會被權力所引誘。

而最最可怕的依然是,剝削者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而男性受害來訪者的症狀,跟我依然是是一模一樣的。

跟所有受侵害的來訪一樣,上來第一句都是:“我相信你冬妮,因為我經曆了一模一樣的事。” 第二句:“但我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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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了《面具之内》,我覺得我實在很難厭惡所有男的—— 我當然讨厭對我使用權力暴行的那個男的!還有那些毫無理由、是因為要向着那個姓李的說話,就來攻擊我、質疑、羞辱我、不知所謂的男性。

但是我不讨厭其他人。我愛我的父親、我的兒子,我愛那些曾經有好好愛我、善待我的男朋友。我甚至很愛我們兒子班級的班主任,以及兒子同學們的友善的父親們,我生命裡的大多數男性都是非常善良、誠實、友善的。我也時常對他們心懷感激。他們是我生命裡不可替代也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

隻是為什麼我現在有時候看起來像個“厭男症”?真的是因為,我真的很害怕,我很怕如果我不表現出讨厭大多數男性的樣子,他們就會把我置于權力盤剝的地方,然後用無人知曉的手段對我進行欺辱、霸淩與暴力剝削。

而我曾經最信任、最信任的男性咨詢師,還有我孩子的爸爸,這兩個人讓我經曆了我人生中最痛苦的兩段關系,他們讓我對親密關系無比恐懼。我開始害怕如果我進入另一段深入的親密關系,我會再一次像以前那樣受傷,再經曆一次痛不欲生。

親密關系變成了一種令人恐懼的風險。而這一切都要怪罪于父權社會對男性的偏見與馴化,我甚至不想去怪罪這些可恨的具體人,哪怕他們傷害了我。

但毫無疑問,我要争取我的權益,去拆掉這些男性社會性的“面具”,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這些面具傷害了作為女性的我,也傷害了那些制造傷害的男性本身。

現在我依然沒有辦法去接受“全世界男的都去死“這樣的暴力言語,我要怎麼讓我兒子去死呢?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接受這句話。我也不想失去我的爸爸、我不想失去那些與我建立親密關系的男性朋友。

可是我知道并不是女性主義(包括極端女性主義)制造傷害,而是這些有毒的、令人發指的對男性的“标準”、“要求”,他們告訴男孩子們不要表達感情、表現出男性氣概、賺得更多、登上更高的位置、獲取更多性資源、輕蔑女性、控制女性、強迫女性…… 否則你就無法得到整個社會的性别認同。是這些有毒的信息,那些厭女的故事,一再扭曲事實、制造真實的傷害。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荒誕的思想啊?在這樣的思想下,男人變得戾氣重、粗暴、得寸進尺、毫無禮貌與底線,為了金錢、地位和榮譽不惜變成壞人,把别人狠狠踩在腳下。

而女性為了求生,也開始不得不參與意識形态之争。

這個時代有時候荒謬的我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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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還是會愛着我的兒子,我還是會愛着那些溫柔的、好好對待我的、尊重我的男孩子們。我不會因為任何意識形态改變我對我孩子和愛人、親人的愛。

但我真的希望他們不要再被那些有毒的價值觀所洗腦誘騙,變成那些我無法辨認的樣子。我永遠希望他們心存善意與溫柔,并可以永遠對自己所愛的人坦誠相待、溫柔相擁。

這有什麼可丢人的呢?這有什麼好被恥笑的呢?

畢竟,他們做出那麼強硬、暴戾的樣子,也不過是那些有毒的父權價值觀告訴他們,隻有這樣才能得到關注和愛。

可那是不可能的。那樣得到的也不過是沉迷物質主義與欲望的幻想。而不會得到愛。

我會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的兒子,做自己才可以得到愛,做自己才可以得到真實的愛。你不去追求極端的權力、極大的物質财富、你就不會吸引對那些東西感興趣的人。

如果你要的是愛,你隻需要真誠地善待自己、善待别人,并溫柔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會吸引與你一樣的人,就會構建出屬于自己的世界。

而那些活在面具裡的人,最後會被面具吃掉,變成一具空殼。

沒人會真心真意地愛空殼的,人隻會愛上真實、有誤、有愛而具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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