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一次觀影,被拉進群裡的B站直播間看的《美國女孩》,原本以為是一次惬意的休閑,但是劇情卻讓我陷入了我從高中開始的不堪的回憶...
那是高中前夕,我媽媽生病了,于是家庭所有的重擔都轉移到了爸爸頭上,原來井然有序的家庭進入了夢魇;爸爸是個很自私的人,沒有什麼責任感,喜歡逃避,這也是媽媽過于操勞生病的原因;因為爸爸的壓力突然增大,我變成了他的出氣筒,沒有緣由一批咒罵,沒有因果一頓毒打;十幾歲的我生活幾乎沒有尊嚴,那時叛逆成了我那個年紀全部的情緒,對的,我要複仇,我不會讓你好過的!高一開旭一開始,我便進入了堕落,翻牆逃課,打架,網吧,足球,在外邊漫無邊際的晃蕩,隻要不回家,怎麼都可以,我告訴我自己我不會好好學習的,三年後你就會知道結果了。
高中那會有從初中和我一塊升到高中班的同學,見過我都在說一句話“王X,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看着他們滿是失望的眼神,我對我自己滿是迷茫和痛苦,那時,我心裡難受極了;直到高三結束,一個要好的同學給了我一個留言“強者生存”,我那時知道他的好意,自己内心也滿是無奈,我親手毀了我得青春,僅僅為了憤怒;從按時起,我似乎習慣了别人的輕蔑,習慣了埋藏自己的存在;高考是理所當然的失敗,但是好于預期,也能馬馬虎虎上個三本,我沒有去;我記得那年暑假,媽媽帶着我去找補習班,看着她的背影,我滿是悔恨和麻木,你知道麼,人最可怕的不是悔恨,是麻木,我恨我當時的自己,恨自己的無知;直到現在,我還在做一個無線循環的夢,我回到了高中,重新學習,重新高考,在夢裡我似乎記得我高考了無數次,我也沒辦法名正言順的再回到班裡坐下,我傻傻的站在空曠校園,不知道該去到哪裡。
補習的時候,我住校,遠離了家庭,心情好多,成績也在向上,然後一個人去考試,填寫志願,上學...
上了大學,大二的時候,剛考完四級,那年我記得有流星雨,我在宿舍的陽台上也看到了它,像一道道劃過天空的飛劍,但是流星對于我并不是好兆頭,爸爸腦溢血住院了,家裡經濟直接崩潰,那會又趕上家裡拆遷,剛買了兩套房子,我說賣一套吧,媽媽默不作聲,其實她不同意;我知道爸爸得腦溢血之前和他們單位一個女的暧昧,傻子才看不出來,也知道爸爸當時打算要和媽媽離婚,有那麼幾年,我經常會從夢中驚醒,以為爸爸要殺死我,現在我知道了,那時候我對爸爸是極度的不信任,還有自己極度的不安全感;那會我還在想:現在好了,他得病了,遭到了報應,也沒法離開媽媽了...直到了那一刻,我忽然覺得一切都如我所願,但是代價太大了,可能要用我的一生去亡羊補牢;
大一在文藝部呆了一年,大二是學生會主席和之前的部長問我要不要競選文藝部部長,我那時懶洋洋的對他們說“沒興趣,馬馬虎虎幹個副部吧”,其實是因為那時候沒有錢,請不起底下的幹事吃飯;後來有在大三開始當班裡團支書,其實裡面曲曲折折這裡不說了,其實都是因為錢;
大四畢業前,家裡要我考研,我其實沒有心思去學習了,當時内心的消極能量太多,完全沒有動力去學習,自然又是一敗塗地,我已經習慣了失敗了;大學四年,周圍的朋友和同學總是問我:“你為什麼不笑啊”,我對他們尴尬的一笑,算是一個回應,内心在對他們說“其實,我,已經笑不出來了”,是啊,我的人生多麼可悲,居然已經笑不出來了,臉部的那塊肌肉早已找不見當初的記憶,初三畢業的那個暑假,伴随着莫文蔚“盛夏的果實”,我的人生早已發生了轉變;姥姥那時候一直念叨,虎虎你長大了就趕快出去吧,不要在家裡,出去了,你就好了...
畢業後第一個春天,自己去西安找工作,在那邊的城中村的廉價出租房裡,凍成了狗,家裡一直有股臭味,我以為有死老鼠,直到有一天,在床底下發現了一臉盆的尿;我無奈的笑了笑,把臉盆扔了出去,又看到了在城中村飛檐走壁的小偷,那個地方,陰冷潮濕,龍蛇混雜,誇張招牌是大紅大綠的霓虹燈,照着我半邊的臉和半邊傷透的心,那裡是我心中的“九龍城寨”;
培訓完成後,我就去了湖北,盛夏湖北,火爐的湖北,沒有空調的湖北,那裡有下不完的暴雨,還有睡不着的酷暑,還有工作的漫漫長夜,近乎半年的晝夜颠倒的生活後,得以讓我逃離了那裡,逃到了寒冷的東北,那裡有松花江,那裡有零下三十度的霧凇,那裡有千裡冰封和萬裡雪飄,那裡還有我慢慢融化的傷疤;(那會的日子其實有有意思,深夜迷失在梁王墓的山裡,汽車被拒馬石擋住去路,我摸摸索索的用手機照着看上面的字,赫然寫着“文武百官到此下馬”,當時還以為進了陰曹地府;在江陵的長江邊睡了一夜,後來一艘江上遊輪在這裡遇到了大風沉沒,淹死了好多旅遊的老頭老太太;在靠近湖南的邊界的山裡,看到動畫一樣的橋,下面是奔湧的河流;我們駕着車在東北的老林子裡飛馳,我當還合計着這是大興安嶺還是小興安嶺,冬天裡,我套着兩件羽絨服,區分着那裡是霧凇那裡是雪花)
寫到這裡,電影忽然結束,看上去他們家庭忽然和諧了,我笑了笑,怎麼會那麼簡單,我知道他們一家的生活還沒有結束,女兒以後可能會高考失利,上了大學因為媽媽去世會自卑,進入社會會有各種問題,生活沒有一步到位,問題還得慢慢解決,逃不掉也躲不開;
将近20年,我内心的恨在慢慢消融,直到有一天我意識到忍耐和寬恕是兩個不同的境界,我以為忍耐就是諒解,但是我内心的恨并未消失,寬恕對我内心的廣度挑戰太大,我也隻是初入門徑,慢慢嘗試,像煎魚一樣,反反複複,焦灼着我的人生;看着爸爸日漸萎縮的身體,他總是懶洋洋的躺在床上刷抖音,不在願意出門遛彎,媽媽看着我總是一臉歉意,讓我心中總是不好受,家裡總是刻意去跳過那個曆史,誰也不願多說一句...
有一天我看到一篇文章,說人死的時候大腦會在幾秒内快速回憶自己的一生,當時我忽然震撼,我對自己說,我要好好的生活,為了那最後精彩的幾秒鐘...
(五張面淨紙,說了你們可能不信,一個大老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