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的1月20日,冬天尚未過去,春意已悄然來至, 路旁的積雪還未融化,新芽已冒出,它和枯葉一起構成了一副怪異景象:既勃勃生機,又死氣沉沉, 而這或許也預示了,這曆史性的一天,或是某些人的希望之春,抑或是某些人的凜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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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豪車劃破了寂靜,幾位衣冠楚楚的高管踏破了寒冷, 他們問候、交談,齊步邁入了一棟莊嚴又不失雅緻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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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别墅有一個名字:萬湖别墅, 它坐落在德國柏林西南部,此刻屋内燈光輝煌, 15位德國各部分的高管,正襟危坐在U形桌旁,他們正在召開一場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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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會議,就是曆史上臭名昭著的萬湖會議,會議的内容很簡單: 如何快、狠、準地殺掉1100萬個人,即如何最好地實施對歐洲猶太人的種族滅絕。 / 這部在2022年上映的電影《萬湖會議》,正是以一種另類的方式,像一部紀錄片一樣,呈現了會議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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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正是因為它的冷靜、紀實,它不帶任何感情的讨論,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因為大家難以想象,15個衣冠楚楚的人,他們博學多識、兒女雙全,有智識才華,或是安全部部長、軍方隊長、法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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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太人分好壞嗎?那些曾經在一站中與德軍并肩作戰的老兵、那些在兵工廠不可或缺的猶太勞動力, 可以和完全沒有勞動能力的猶太人一并“特殊處置”嗎? 譬如,本就在戰争時刻,運力、人力緊張,要怎麼運輸這幾百萬的猶太人? 譬如,如何讓猶太人乖乖被帶走,被帶走後,他們的财産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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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方軍人要射殺猶太人——老人、婦女、孩童488天……射出1100萬發子彈,晝夜不停、彈無虛發, 這還是沒考慮上埋葬屍體、運輸成本、場地大小、人員配置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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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豪取強奪、濫殺無辜,卻口口聲聲的是“建立歐洲新秩序、提升人種質量”,“鏟走鄰居家的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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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走進人間,首先占據的,是人心,當這場90分鐘的會議結束,各高管奔赴崗位,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已拉開帷幕……上述的所有問題,也都在血淋淋的實操中,得到完全的實施,甚至還伴随着升級, 猶太人沒有被細分的餘地,正如在會議中有長官說的:“如果我看他鼻子不順眼,他就足以是猶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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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用把運來蘇聯戰俘的火車,滿滿當當地裝上猶太人,運到各地集中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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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集中營,他們的财産或是充公,或是被軍官強取豪奪,甚至連嘴裡的金牙,都被撬下來制成金條,他們也不會拉走他們一個個槍決,而是用一個在會議上讨論出的,極具創意和效益的方式, 以消毒沐浴的名義,讓他們脫的赤裸裸地進入“沐浴室”,噴頭噴出的不是水,是緻命的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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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流水線執行的人,也是他們從猶太人裡選出的“特工隊員”,目睹同伴死去、經曆4個月精神折磨後,他們最終也被“執行”……那些在被毒氣摧殘的猶太人,有的絕望地在牆上刻下信仰的祈禱文,有的在求生渴望下瘋狂跳着、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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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每個集中營都貫徹執行了萬湖會議上的要求,這種快、狠、準,又不會對我軍造成心理陰影的方式,得到了推廣, 最終,他們成功地用這種方式,成功屠殺掉了600多萬猶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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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位高權重的他們甚至對這場屠殺自洽得過分: “您和您的同志們正在為祖國和人民旅行社一項必要的職責,而這點隻有少數人能夠做到,未來你們這份英雄主義,必将受到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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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居然還在讨論殘酷不殘酷的問題。我們是在進行自衛,如果我們不自衛,猶太人就會消滅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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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讓人震驚的是,幾乎所有參與過屠殺的納粹分子都這麼想,他們對這種罪行自洽到人格分裂, 在集中營裡,他們強奸婦女、謀财害命、無惡不作; 到了家裡,他們是體貼的丈夫、慈祥的父親,他們是孝順的子女、友愛的鄰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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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旁聽了這場曆史審判的猶太哲學家阿倫特,就提出了著名的——“平庸之惡”(The Banality of Evil),但更準确的來說,這應是一種“惡的平庸性”,因為前者,或許是隐藏在每個普通人内心中的人性之惡,但後者更強調了惡假扮成無辜的欺騙性與僞裝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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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于這種“惡的平庸性”是如何産生的,阿倫特也寫道:“它的根源在于社會的普遍道德原則崩潰後,個體獨立思考能力的喪失,從而使得一個社會沒有了明辨是非的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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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電影中,這來自陰間的死亡之音的叩響,如今,是否還在回蕩?在萬湖會議的桌面、在普通市民的門外、在每一顆螺絲釘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