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最重要的意義不在于再一次地說我們在曆史學到的東西是:我們在曆史中什麼都沒學到;曆史的意義不在于告訴我們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曆史的意義應該是讓我們記憶,所以曆史不應該是阻斷記憶、阻斷曆史真實的機器,關于曆史的電影也如此。”

《竊聽風暴》的故事當中,一個很重要的主題是背叛:德萊曼最終背叛了他的天真無邪的幻覺和信仰,朝向認同他自己所屬的政治體制及其國家的敵人。威斯勒最終背叛了秘密警察,背叛了他對秘密警察制度的尊崇,而朝向了真理。電影中的三個主人公都經曆了背叛,但在這個故事的語境當中,隻有克裡斯汀的背叛是觀衆無法認同的。

克裡斯汀是引導着整個劇情人物之間相互關系的中心點,但是對這個角色隻能用一句莎士比亞的名言來概括:“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在這個故事當中,克裡斯汀始終處在一個最古老的女性的命運位置上,即成為男性的欲望客體。她是德萊曼的欲望客體,但是像所有的主流叙事一樣,人物欲望的善惡是由他的身份的善惡所決定的,因為德萊曼是一個正義的人,是一個勇者,所以他的欲望也是純真的愛。她同樣是是故事中的文化部長,那個肮髒的、邪惡的、代表權力機器的人物的欲望客體,而他的欲望的肮髒是由他的人性和人格的肮髒來确定的。

《竊聽風暴》一個非常突出和迷人的叙事特征是在整個影片叙事過程當中,成功地使用鏡頭語言和場面調度,完成了對曆史中的人質的解救過程和赦免過程。電影先在的取消了威斯勒作為觀看者的視覺的前提,他作為一個監聽者,但他同時是一個被看者,所以他也不是權力的輪子,他最多是權力輪子上的齒輪或者螺絲釘。《竊聽風暴》作為一個新的主流建構的組成部分,成功地完成了對于冷戰時期東方陣營中的黑暗和邪惡的暴露與揭示,但是這種暴露與揭示的單一性事實上必然遮沒了在整個冷戰年代,兩大陣營事實上使用同樣的手段,分享同樣的冷戰邏輯,都在殘忍地迫害着人,迫害着社會的事實(例證:《喪失了名譽的卡塔琳娜·勃羅姆》)。《竊聽風暴》故事中的背叛是對20世紀的背叛主題的一個背反,是對今天作為常識系統的意識形态的一次再度背書和印證,這個背叛已經不再具有正面的反叛價值。


參考:戴錦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