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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在張愛玲的書裡看她提《海上花列傳》,才知道有這麼一本晚清吳語方言小說。不過侯孝賢的《海上花》,拖到了今天才看。

平淡的故事線、兜轉始終如一的内景、永不升的太陽、日常營生的家常.....聲音一如貫穿全片,不時被點起的鴉片煙,是這部電影裡,最天然去雕飾而頂好的裝飾品。青樓女子扯家常,繞不開自己的生活和營生:一隻手肘着,寬大的袖口搭下來,藕粉緞面滾一排綠絲圈,旁邊擺一盆黃水仙;蓋碗邊上抿一口茶,瓷碗碰到烏木條幾,丁零當啷,但克制。轉頭又點上一管銅水煙,咕噜噜的,直入口腔;派頭斯文,流程完了,這才開口,合乎情理地嗔怪一番,話說給唯一的聽衆,男人。

最後一幕,男女夜景,窗柩外些許夜色。飯畢,女子擺弄着煙嘴,十指柴瘦,修長;一半的側臉全在手裡的功夫上;男人從飯桌旁移至女人旁邊,她也不看他,繼續擺弄煙管。那副光景,就像是平常夫妻的平常生活。

商女不知亡國恨。不是不知,而是知了,到底也與她們無關;索性倒不如唱起《後庭花》,拿熟悉的戲法再騙騙自己。

反正是時間對了,看什麼都順眼。配雨看更好,涼沁沁的,看卷軸一樣,又細又棉。夠美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