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開

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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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仁波齊》的朝聖

看過的那些公路題材影片,或末日逃生、或逃避追殺、或溫馨治愈,這些影片給人的感覺或是毛骨悚然、或是驚險刺激、或是啟迪心智,但同是公路片的《岡仁波齊》卻明顯迥異于其它的公路片,它帶給人的是心靈的震撼。

《岡仁波齊》是由張揚執導,尼瑪紮堆、楊培、斯朗卓嘎等主演的劇情片,于2017年6月在國内上映,影片講述了位于西藏腹地的普拉村村民相約去拉薩和神山岡仁波齊朝聖的故事。

《岡仁波齊》是一部而簡單而又自然的影片,沒有背景音樂,一切聲音皆是來自于自然;演員的聲音沒有經過處理,都是源音;沒有燈光設計,采用的是光線來自于自然光或是幾個簡單的燈泡;沒有明星參演,參演的隻是一些沒有任何表演經驗的普通藏民。

值得一提的還有影片沒有固定的電影腳本,隻是類似于紀錄片的跟拍;沒有龐大的拍攝團隊,劇組人員隻有30人。也許正是因為如此的簡單,才更加如實地記錄了藏民真實的朝聖之路。影片沒有添加第三者的觀點,而是把一切最客觀、最真實的鏡頭完全推到觀衆的面前,你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有哪些啟發,又有哪些感悟,這一切的一切全憑觀衆自己做主。

雖然影片的拍攝手法貌似簡單,但拍攝過程卻實屬不易,劇組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跟着一組真實朝聖的隊伍進行拍攝,他們穿越了春夏秋冬,從海拔2000米拍到了海拔6000米,途經2500公裡,劇組的吃住及全部工作全程都在這條去往朝聖的路上進行。

這個既耗時費力,又危險重重、但結果又無法預知的冒險拍攝,似乎除了張揚導演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敢于去嘗試,故而影片拍攝的本身無疑也是一次對電影的朝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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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的朝聖之路

《岡仁波齊》雖然隻是一部大部分時間都在磕長頭的更像紀錄片的劇情片,但影片帶給人心靈的震撼卻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尤其是在這個喧嚣、焦慮而又浮誇的時代,更是需要這樣一股清流來滌蕩人們的内心。沒有太多的語言,也沒有過多的劇情,但影片的一些細節之處卻足以讓人動容,雖然當事人認為再平常不過。

鏡頭1

殺牛的屠夫在一次磕長頭的時候趴在地上好久沒動,原來是他怕傷到過路的螞蟻,另外,他在朝聖的路上也戒掉了多年的酒瘾。

鏡頭2

隊伍中那個孕婦在生産前和衆人一樣磕長頭,途中去醫院分娩,原以為她會為此撤出朝聖的隊伍,哪知生産後的她又回到了隊伍中照樣跟着磕長頭,隻是在孩子餓了的時侯才回到車上給孩子喂奶。

鏡頭3

負重的拖拉機被轎車撞翻,當轎車司機說明了緣由後,藏民平靜地接受了,沒有沒有吵鬧、沒有抱怨、沒有索賠,商量過後卸掉車頭,拉着車鬥繼續前行。

鏡頭4

拉車的男人們把車鬥拉上一段距離後停在那裡,又返回到拉車的起點磕長頭,不落一步,似乎本該如此,無需解釋。這種力量并非來自日常所說的自律,而是一種來自内心的力量。

鏡頭5

途中遇到一片水域,衆人簡單商量後便脫下外衣,直直地撲向了水面,就連那個9歲的小女孩也一樣撲進了水裡。

鏡頭6

小女孩頭疼,母親說,繼續磕頭吧,磕頭長見識,于是小女孩便毫無怨言地繼續磕長頭,無論雪裡雨裡。

鏡頭7

一對朝聖的夫婦,妻子在前面拉車,一頭小毛驢卻拴在了車後。男人說,她舍不得毛驢拉車,隻有上坡才會讓毛驢幫上一把。他們早已把小毛驢當成了家人,想帶它去拉薩轉轉,擔心它累壞了,到了拉薩走不動。

鏡頭8

衆人幫着老人耕地時,老人說:“現在這些年輕人,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着急,把牛都累得氣喘籲籲的,現在都已經習慣這樣了。”

鏡頭9

楊培老人朝聖途中去世,藏人們平靜地接受了,認為死在朝聖的路上,尤其是死在神山腳下是一種幸運。也許他們早已看淡了生死,死亡不過是下次輪回的開始。

鏡頭10

當有人抱怨命運不公時,短暫的沉默之後,說道:“我們一起念經吧。”一切不明白的事情都去經裡尋找答案吧。

片中有太多令人震撼的鏡頭,而這些鏡頭不過是他們生活的日常,也許聽到我們所說的震撼他們才會感到吃驚,一切本該如此,又何必何大驚小怪!

多少年來,拉薩一直是多數人心中的一個夢想、一個天堂,但卻由于各種原因好多人都未能如願成行,那麼,這部在紀錄片和劇情片之間遊走的《岡仁波齊》,在某種程度上也許能彌補一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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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可以是名朝聖者

早在1991年,還在讀大三的張揚導演就揣着3000元錢跑去了西藏,并為此迷上了西藏,在其後的日子裡也拍了幾部有關西藏的記錄片。張揚導演說《岡仁波齊》其實已經醞釀了10多年,但由于種種原因未能開拍。2014年正好是西藏神山岡仁波齊百年一遇的本命年,于是決定影片開拍。2013年11月至2014年11月,整整一年的時間裡,張揚導演帶着30人的劇組一直待在西藏,跟拍一行11人的朝聖之路。

尼瑪紮堆,是這個朝聖隊伍的掌舵人,他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也為了滿足叔叔楊培的夙願,決定去拉薩和岡仁波齊朝聖。消息一處,村民們紛紛表示想一同前往。仁青晉美,2012年家裡蓋房子時出現事故,緻兩死一傷,為了還債,全家人疲憊不堪,仁青也是一蹶不振,希望通過此次朝聖得到救贖。屠夫江措旺堆,因為平日裡殺了太多的牛,内心充滿了自卑和罪惡感,希望通過朝聖洗刷罪惡。

朝聖的隊伍裡還有即将臨盆的孕婦、自幼殘疾的少年、9歲的女孩子等等,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也懷揣着各自的希望,心懷虔誠,決定用身體去丈量2500公裡的朝聖之路。

《岡仁波齊》不僅僅是藏民一行人的朝聖之路,也是張揚導演的朝聖之路。為了拍攝這部影片曆盡了千辛萬苦,他說:“整個一年,幾乎用身體丈量了每一寸土地,我的血液已經和這裡融在了一起,這部電影,也是我的朝聖。”

在拍攝《岡仁波齊》前,張揚導演說自己曾一度陷入迷茫,難以在商業價值和自由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而《岡仁波齊》的拍攝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電影也可以這樣拍,大可以丢掉固有的一些東西,一切從零出發。

在影片上映之前,張揚導演對票房并不樂觀,結果卻票房過億,這足以表明本片的确存在着一定數量的受衆,或者可以說當今時代的确還存在着那麼一個群體,他們在如此喧嚣的世界裡還沒有迷失掉自己,還能靜下心來,靜靜地看完這部影片,然後去重新審視自己、審視周圍所發生的一切,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欣喜的事情啊。

張揚導演在采訪中曾說過,一個導演如果不明白所要拍攝的内容,他是拍不出好片子的。這部有關朝聖的影片,張揚導演足足醞釀了10多年,想必心中定會有所感悟,但出于某種原因,片中并未對信仰給予更多的解釋,而是把這一切都交給了觀衆,讓你自己去感悟、去體會。

《岡仁波齊》的觀影過程也可以說是對觀衆心靈的一次洗禮、一次朝聖,影片的某個鏡頭或是某句台詞突然間就會令一些人如釋重負、茅塞頓開,從而放下心裡的包袱繼續前行。

每個人的心中都可以有一座岡仁波齊,都可以虔誠地向着它進發,去完成自己的朝聖,或者說,每個人都可以是一名朝聖者,每個人都可以走在自己的朝聖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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