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6月,國際媒體Variety發布消息:賈樟柯的第十部劇情片《風流一代》将于今年冬天開始拍攝。

這是一部以愛情為主線的電影。一位來自北方的中國女性,在時代的浪潮下,“沉默”着經曆生活的變化,最後在“呐喊”中跑步向前。

【我想走,出去闖闖】
2001年的大同,風裹挾着塵土吹來。破産的國有工廠,失業的煤礦工人,荒廢的文化宮戲劇院......灰色籠罩着這座工業城市,但人們好像并不悲傷:年輕人會去卡拉OK和舞廳唱歌蹦迪消遣;下崗的女工會組成合唱團,在文化宮給退休的老人演出(順便賺點錢);城市裡的少年騎着摩托車到處遊蕩;網吧裡裝有Win98系統的電腦也可以是一小方天地~生活如彩色的霓虹燈般亮眼絢麗。北京申奧成功的消息和互聯網的出現,讓這座城市裡的年輕人有了想要“出去闖”的想法。他們渴望逃離,渴望變化,渴望明天。于是他們坐上了代表着未來、遠方和希望的火車,斌哥正是這群躁動的年輕人之一,這是他和巧巧的第一次離别。

【我們 分手算了】
2006年的奉節,江上行駛着大大小小的船,三峽大壩的搬遷工作正在這個縣城進行,上百萬人即将告别故土遷移異地:碼頭上排隊等待上船的移民;牆上粗重的黑色的“再見!”;以及那幅畫旁的“詩城博物館為老城留一份回憶”,都是他們在故鄉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迹。拆遷工人在烈日下幹活,承包這個工程的是斌哥和一位女士(片子裡稱她為“老闆”)。後來老闆卷錢跑路,斌哥替老闆頂了包,被警察帶走......另一邊,巧巧正穿梭在這座小城裡尋找斌哥(他離開後再沒有消息),這個階段的她很需要一段确定/穩定的關系。但不論是短信還是電話都無人應答,最後隻能選擇在電視台登“尋人啟事”。出獄之後的斌哥看/聽到了電視台的尋人播報,兩人見面後,巧巧主動提出了分手。這是他們的第二次離别。

【還是家裡好】
2022年的珠海和大同,卡塔爾世界杯正如火如荼地舉行,斌哥從重慶坐飛機前往珠海看望老朋友(其實是謀生路)。他有一條腿瘸了,拄着拐杖走路,鞋帶松了也隻能用一隻手系。看到老友躺在醫院的ICU病房的疲憊模樣,得知當下這個時代賺錢的門路被短視頻(流量)分割了大部分,他知道他已經融入不了“外面的世界”。于是他決定回老家,但大同也變了:火車變成了高鐵;平房變成了樓房;大同展覽館變成了大同“規劃”展覽館。他去了巧巧曾經演出的地方,但沒有找到她。最後在一家現代化的超市裡,遇見了在當稱重員的巧巧。複雜的情緒翻湧上來,巧巧在更衣室裡默默流淚。寒風中演出的樂隊、公園的宇航員雕塑、背景裡的新聞聯播......一切又沒變。這是他們的重逢。

【噢,春天,還是那個春天】
斌哥問巧巧的那句“你呢”,巧巧沒有回答。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馬路,拿出衣服兜裡的熒光圈戴在手臂上。此時一大群跑步的人出現在這個城市的街道,巧巧很自然的加入到隊伍中,跟着人群一起往前跑。突然一聲幹脆有力的大喊——是她的回答。生活還在繼續,正如此刻被雪覆蓋的大同,還是會迎來春天~

在這二十餘年間,通訊工具從需要插卡的電話亭到小靈通到智能手機;交通工具從綠皮火車到高鐵到飛機;時代在變化。離别又重逢的巧巧和斌哥;離開故土搬去異鄉的奉節人民;人也在變化。個人的成長經驗與社會的發展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每個人獨特的生命體驗和感受。科長把鏡頭對準那些被時代的浪潮所裹挾的人,我們需要這樣的駐足與凝望:他們往往是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浪漫/理想主義者,但有些東西是一樣的。比如他(我)們都要面對時間,面對生命......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一個時代落幕
另一個時代(已經)到來
【俱往矣,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