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後很複雜,以我現在的水平實在無法寫出心裡所想。這電影就像是一面對着社會的鏡子,照射的不僅僅是現實和精神的割裂,更是人們對自己身份的割裂。明知不幸福卻還要相處,明知不合理卻還要編造。每個人都在僞裝自己,不僅僞裝美好,也在僞裝傷痛。二姨媽和作家在書房裡的讨論實在是經典。你說宣揚美好是讓人誤入歧途的毒品,我說一昧悲觀是無可救藥的發洩,最終都解決不了問題,大家仍然不得安甯,仍然“貪生怕死”。

電影中每一個人都敏感且逃避,本來美好卻總是自找麻煩,但在麻煩到來又隻能情緒宣洩。大家都看不起别人,卻不想被别人看不起;大家都追逐愛,性和理解,卻總是自我放棄,最後把問題歸結到社會,歸結到權利,歸結到金錢。然而除了越發痛苦,越發逃避外,完全沒有找到内心的平和。也許全片唯一的正向反饋就是出租車司機那一句:“俺活的好好的想那麼多幹嘛。”這也是楊德昌在把生活的一地雞毛和精神的空虛無助攤開在人面前後能想到唯一逃離囚牢的辦法。

所以最後,看似大家都是被他人所拯救,其實隻不過是不同的觀點激烈碰撞破碎一地後,大家突然發現了僞裝之下真實且熾熱的情感。原來一切的症結在于想得太多,失去了自我:處處賠笑卻被認為虛情假意,同情他人卻被認為陰險狡詐,認真負責卻被認為自私自利,直來直往卻被認為胡作非為。

“你自己都不愛自己,别人又怎能愛你?”

楊德昌的電影就如同他所表達的東西一樣,往往是從一開始的瑣碎,僞裝和歇斯底裡,到最後的安靜,從容和豁然開朗。他太會觀察生活的細枝末節,太會表達人的糾結擰巴,所以他的電影總是頗有味道,頗具深意。

“屬于我的樂觀時代已經遠去,屬于我的悲觀時代我已抛棄,現在是屬于我的……”

作家沒有說,但是我們已經知道,這是屬于我們的“獨立時代”。